分卷(120)(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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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鸠罗纳夜用熄火的木棒逐一替他烫过伤口消毒,奈何太多了,只好任由他的整个身躯由整到缺,遍体鳞伤。
  纵使如此,这个信徒的身上,还坚持背着三十个从死去同伴身上取下来的羊皮制水囊袋,以防遇见沙漠绿洲时可以负载更多的水。
  如今,三十个水囊如同饿扁的尸体,软而乏力地挂在信徒的身上,像昭告死亡的白幡。
  他们缺水太久,太久,太久了。
  如果不能走出荒漠,或者是寻找到荒漠绿洲。
  静待死亡是一种极其煎熬的过程,你分明知道最后的结局,却不知道期间因如何折磨而漫长。
  两个人均不说话,各自都以为对方在休憩,毕竟夜晚赶路会幸福很多,养足精神是以备不时之需。
  鸠罗纳夜默默凝视着,这片吞噬去无数鲜活生命的恐怖之境,干燥的手指习惯性地攥着胸前,他自出生时起脖子里就戴着一个黄金制的牙模,陪伴着他度过每一段人生的坎坷与曲折。
  直到如今,与他流落荒漠。
  鸠罗纳夜反复地摩挲着掌中之物,竭力排空凌乱的念头在脑海里。
  静止,即是最好的避难。
  沙漠的夜晚来临总是特别幽静,太阳像精疲力尽似的一头扎进了地平线下,零碎的星群便趁势占领了夜幕。
  伊吹,别走啊,伊吹,别走!
  鸠罗纳夜一梦惊醒翻身而起,他口中似乎还在喊一个陌生的名字,他的心还像在油锅里煎熬,而他的满脸沾满了珍贵的泪水。
  这个名字属于谁,为什么总纠缠着他的梦?
  鸠罗纳夜缓慢地捂着心口,竭力整好痛彻心扉的揪扯,随而轻手推了推身边的信徒,我们该启程了。
  对方的身体似乎在轻颤,尤其被他碰触之后,俨然蜷缩成一团狭小,沉重的呼吸在唇鼻之间来回喘动。
  鸠罗纳夜连忙搭手在对方的额头上。
  好烫,仿佛太阳并非落尽,而是钻入了这个人的颅脑内。
  两千九百九十九条个栩栩如生的人已经在他的面前,以各式各样的方法献出了生命,所以他的心中立马充塞了不详的预感。
  鸠罗纳夜脱下衣服,紧紧得包裹着他瑟瑟发抖的身躯,双手不停地翻找,翻找,企图在某一个水囊里找到一丝丝水液。
  可惜三十次的愿望都落空了。
  门徒大约是回光返照,一把摁着鸠罗纳夜的手,像是耗费了一生的夙愿,哀然请求道,大禅,我想看看您的幻印。
  他的右掌间是一枚夜极鸟幻印,此刻放出的郁蓝色光芒,好比地面的一盏灵灯。
  鸠罗纳夜展开掌心,三眼环轮法印似乎感受到了夜极鸟油尽灯枯的离歌,不由得释放出璀璨夺目的锋芒,连他枯槁的脸颊,一并糅和了些红润的光。
  信徒捧着他的掌心,虔诚地落下一吻:如是破魔裸母神在上,吾愿奉献灵魂,化作一盏灯引,保我气宗大禅横渡荒漠,抵达彼岸。
  他虽未言,鸠罗纳夜知道。
  他们虽未言,鸠罗纳夜全部都知道。
  沙漠纵然恐怖,却能洗干净一切的铅华与虚伪,正如他的幻法之高湛,举国膜拜如神,然而在历经风沙涤荡的淘洗之后。
  所有的虚幻只会原形毕露,毫无遁形之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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