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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天没有跟刘大令再见过?”刚毅紧接着警告,“你如果再说假话,可留点儿神。从旁人口中问出真情来,我不饶你。”
  陈湖本想回答,那几天没有见过刘锡彤,听得刚毅后面的那两句话,便改了口:“那几天大概还见过一两次。不过,刘大令很忙,所以虽见了面,也没有闲谈的工夫。”
  “闲谈没有,这件案子总谈过吧?”
  问到这里,可以说是告一段落。照刚毅与翁曾桂、林拱枢的研判,陈湖在这件案子中,有两处地方要负责任:
  第一,刘锡彤虽与杨乃武不和,但当起之时,如果不是陈湖提到杨乃武,说他是葛毕氏的情夫,刘锡彤就不会心生存见,以为奸杀相连,贸然认定葛品莲死于奸夫淫妇之手。
  其次,全案的最大疑问,在于葛品莲是否中砒毒而死。砒霜来自爱仁堂钱坦之手,而钱坦本不肯承认,是因为陈湖的劝导,方始就范。如今钱坦已死,则陈湖就成了关键人物,事实真相唯有从他的口供中,才能确定。至于陈湖本人的责任,当然要看他的动机而定,如果知情而帮同刘锡彤胁迫钱坦勉强作了伪证,其罪甚重。因此,关于这部分的审问,不仅关乎全案的最后结果,对陈湖本人来说,出入关系亦很重。
  就为了先有此了解,刚毅不敢马虎,如何入手,先作过一番研究,认为应该先加开导,劝陈湖尽量说真话,才能省好多事。此际,就到了要开导的时候了。
  “陈湖,你总知道,沈彩泉已经据实招供了。此外还有爱仁堂钱姚氏跟杨小桥的供证,更是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不必忌讳撒谎的。拿他们那些口供合起来看,事实真相,了如指掌,就不提你到堂来问,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一点,你自己应该明白。”
  “是!这一案本来就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陈湖!”刚毅沉下脸来说,“你这样子的态度,就不对了!你的关系很重,你自己肚子里明白。怎么说,与你没有关系?你是自欺乎,欺人乎?我告诉你,我提你到堂,是给你机会。你如果态度诚恳,肯说实话,并且有悔悟之心,国法不外乎人情,自然可以从轻发落;倘或支吾其词,多方闪避,到头来你又瞒不住什么,那时候我想把你的罪名拟轻一点也办不到了!”
  这几句话很有力量,把陈湖的心打动了,也打乱了!一时虽还不以为该说真话,但觉得说假话也难。因而怯意大生,不由得就现出瑟缩的神色。
  见此光景,刚毅的心一宽,知道不难问出实情,但不宜开门见山,问到要害,以免逼得他闪避。
  想停当了,便闲闲道:“余杭仓前地方,你熟不熟?”
  那地方他很熟,但以不知问官的用意,陈湖便出以模棱之词:“不太熟。”
  “不太熟,就是说,去过几次?”
  “是!”
  “你跟钱恺是朋友?”
  “是的。”
  “既然是朋友总常常往来?”
  “是的。”陈湖答说,“偶尔在一起吃吃茶、吃吃酒。”
  “是在仓前喝茶喝酒?”
  “有时候在仓前,有时候在城里。”
  “这样说,”刚毅问道,“你们是很熟的朋友啰?”
  “不算太熟。”陈湖依旧抱着折中的宗旨,好为自己留退步。
  “钱姚氏说,你常到爱仁堂去的?”
  这是诈语,钱姚氏并无这话,陈湖不知是计,不由得就分辩:“一塌刮子去过两次。”
  刚毅是生长在京里的旗人,不懂什么叫“一塌刮子”,便追问一句:“你说什么?什么两次?”
  陈湖省悟了,重新说一遍:“一共到爱仁堂去过两次。”
  “那么,总也见过钱宝生啰?”
  不说钱坦而说钱宝生,又是刚毅在使诈。陈湖虽还不曾觉察到他的“陷阱”,可也没有上当,故意避免提到名字,只说:“爱仁堂的老板见过一回。”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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