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眠的海棠(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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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孤单,是不是?”许维哲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很心疼。
  琥珀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是孤单,是无聊。对了,他们给我指派的导师叫盛骅,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话筒的那头安静了下来,许久,许维哲轻笑着反问道:“你没听说过?”
  琥珀纳闷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很出名?”
  许维哲笑得更厉害了:“好像是有不少人对盛骅这个名字对不上号,这里面有个美丽的误会。你应该听说过snow双钢琴组合和德国的乔森钢琴家吧?”
  当然,前不久她还在机场见过snow的大美女向晚呢,至于乔森,他是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曾经的冠军得主,虽然那届的冠军争议很大,但他后来发展得很好。
  “他们和盛骅有关系?”
  “先说乔森,他参赛时弹奏的那首肖邦的《第三奏鸣曲》,评委在打分时分成了两派,因为这首曲子被重新编曲了。赞成派认为这样的弹奏比原来的更有灵魂,更能体现肖邦气质。古典音乐不是架子上碰不得的老古董,它经得起岁月的洗礼,也能适应时代的进步。反对派认为他的弹奏不是真正的肖邦,打了低分。赞成派中的一位评委气得当场拂袖而去,比赛不得不中止。最后,还是赞成派赢了,冠军给了乔森。这首曲子的编曲就是盛骅,这首曲子也让他拿到了那一年格莱美最佳当代古典音乐作曲奖。可是得奖名单里的得奖者却写着snow,美丽的误会就在这儿。那一年,盛骅与韩国女生向晚组成了snow双钢琴组合,snow里的‘s’代表盛骅的‘盛’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w’则代表向晚的‘晚’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他们成立时,刚好是汉诺威的新年,漫天大雪,邓普斯大师说就叫snow吧!他们一出道,就势不可挡,短短几个月,就拿到了格莱美的最佳室内乐小乐团演奏奖。大概是snow太过炫目,组委会把该盛骅个人拿的奖也写成了组合名,不过,也没错到哪里去,反正盛骅也是组合成员。”
  “怎么可能,不是说snow是个韩国组合吗?”米娅告诉她的,还猜测那个男的整过容,不然怎么会有人那样完美,琴弹得好,人又长得帅?
  “哦,一开始宣传snow时,邓普斯大师就要求少强调个人才华,毕竟组合是个整体,特意突出某一个人,会让观众有偏见。美女嘛,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多注意点,之后大家就误以为盛骅也是韩国人了。单从面相上,西方人是分不清韩国人与中国人的,就像我们东方人也分不清英国人和法国人。这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盛骅非常低调,他好像并不在意声名,但他在古典音乐圈很受人敬重。听说他重新编写了肖邦的所有作品,很多出版社都抢着出版,他还是亚洲地区肖邦钢琴选拔赛的资深评委,算是中国古典音乐的第一人,哈,可以称作首席了——”
  琥珀打断他,不服气道:“他算什么首席,纯粹就是吹嘘,我觉得你比他优秀多了。”
  许维哲信心满满地笑:“对,我以后肯定会比他优秀,不过,现在我得去努力了!”
  “等等,盛骅也是邓普斯大师的学生?”琥珀发现自己漏掉了一点。
  “是。传说盛骅极喜爱室内乐,邓普斯大师这才说服向晚和他组成双钢琴组合。”
  “那这次和维乐合作的是邓普斯?”上帝,梅耶好大的面子,竟然把邓普斯请出山了。
  “好像不是吧!”
  “我听盛骅喊那人老师,不是邓普斯吗?”也难怪许维哲争不过。
  “不是,我知道是谁了。”
  许维哲的精神有些恍惚,但琥珀没有听出来,她在走神。
  原来,那个盛骅真的有骄横的资本,可是,若真那么好,为什么还要解散组合呢?那天向晚在机场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赛实况转播,难道她不是经停香港,而是特地来见他的吗?
  原来电影里那些经典的巧合情节,也并不全是编剧瞎编乱写的。
  她倒没有被盛骅的声名给吓住,她还是认为这个人很讨厌,只是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好小啊!
  琥珀是第二天下午出院的,沙楠他们跟人借了车来接她。雨时断时续,像个调皮的孩子。红绿灯路口,琥珀看到隔壁停着的公交车上新刷的海报上就是维乐来大剧院演出的消息,许维哲说的那个“谁”原来是一位清瘦的老人,很眼生。秦笠告诉她,这个人叫江闽雨,三十多年前参加过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三名的名次不算好,但对于那时中国的演奏家来说,已是非常了不起。他也曾登台演出过,很受乐迷们的喜欢。他的演奏生涯很短,获奖之后不久,他就把重心放在了教学上。他一直都待在汉诺威,许多去汉诺威留学的中国学生都接受过他的指导,其中就有盛骅。
  三十多年前啊,她还没出生呢,难怪觉得陌生。
  “票卖得好吗?”
  看一台音乐会的水准,先看乐团的名气,然后看合作的演奏家。维乐是没问题的,但江闽雨……
  秦笠笑道:“早就预售一空了。这次大剧院花了大手笔宣传。”
  不只是公交车,地铁、车站的橱窗,就连机场的滚动屏幕里,都在十分钟一次地播放着音乐会的大幅海报。
  盛骅看着屏幕上的江闽雨,也不知房楷从哪儿找的照片,是不是找人修过,和他认识的江闽雨不太一样。老师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换个季节就要小病一场,去医院又检查不出什么。屏幕上的江闽雨斜倚着钢琴,儒雅谦和,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个拍照片的人应该很懂老师,弹琴的时候老师就是这样笑着的。一个人待着时,老师的表情就有些木讷,不知在想着什么,叫他一声,他都会被惊得跳起来。邓普斯大师说,老师心里面有一道和他手臂上一样的疤,一直不得痊愈。
  因为手臂上的疤,即使是在盛夏,老师也穿着长袖。其实那道疤已经很浅了,不注意都发现不了,但看到了,又会感觉那是个很大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伤势太重,老师才弃演从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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