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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伯名叫宁伋,本是黄河边上一个不知名小镇的读书人。二十年前他已过叁十,功名考不成,那时他们家的布匹在镇上是一等一的好卖,他打算外出行商,做成大户。他执意离家,一双妻女不愿分别又劝不动,只好随从。后来他们的布匹在外地确实引得了许多人的青睐,更多的人愿意花更高价钱买布。他们赚得更多了,去的地方也更多了,而引来的匪徒也更多了。
  十年前那天晚上是他不好,不该为了赶上端午节前到新州,心存侥幸从山道赶路,不然也不会遇上暴徒,搞得人财两空,家破人亡。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滚入一座山谷之中,身旁没有任何人,双脚疼痛不已。他爬了两天两夜,饿昏了头倒在了郦城庙外的不远处,杨花发现了他,也救了他。
  他见县长面色变得沉重,又打算试图缓和些氛围,“不过现在已经变好了,自从新皇帝上台以后便开始严厉剿匪,已经…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了……”
  他懂,因为剿匪的提议,考察与战略,甚至包括随后于为匪的刑法草案都经由他手。新皇由此而来的信誉与爱戴,也让他得到了晋升。
  或许他准备得更快一点就好了。
  “不过,那样昏庸的君王也会有一个贤德的儿子,也算是老天恩赐”宁伋欣慰道,毕竟也算是帮他报了仇。
  只不过“贤德”一词让县长的神情变得阴暗,宁伋却以为这位慈悲的县长仍在难过。
  宁伋只好继续说“那时杨花大概十叁岁,母亲早逝,唯有其父陪在身旁。杨家救了我,我便开始教杨花读书写字已作报答。”
  说到杨花,陆县长的脸色才有了些许回转。
  “那时杨花性子冷,不喜与人亲近,对事事都漠不关心。”
  “除了那本佛经,听说是她娘的遗物,她只想学那本佛经上的字和意思。”
  “其实当初不是她爹不让她嫁,是她自己不愿嫁。”
  “那时她十九岁,她爹已卧病不起,神志不清,光靠着药吊命,吊了两年终于去了。”
  ……
  “可怜的孩子,爹娘都是为病拖累…”
  啪嗒——他无意踩到一根枯木,惊扰了这寂静的山林。他们归来时已是很晚了,宁伋的话声小,沉浸在回忆之中,他静静的听着,就如同这夜晚的深林一般,偶尔回应。
  “她终归是善良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救了我…”
  “也救了我…”
  一曲歌停,如珍珠入陶,掌声与呼声骤起,那台上的女子面耳红润,略显娇羞。
  “什么?”宁伋没听清。
  “我是说,当然”说罢,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宁伋叹了口气,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别扭得很,可是他说不出来,只希望小花儿能做个好决定。
  曲终人散,今日柳楼打烊比平常晚得多,天上的月已远远偏向东边了。
  杨花关了前门,又打算到后院去看看后门锁紧了没。
  她一手抬着燃烛,另一支手顶了顶门插,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杨掌柜之前说的学酿酒,可还算数?”。
  杨花转过身,看见似乎有人靠在通向前厅的偏门旁,离她很远。
  她看不清来人,但,陆越的声音什么时候已经印在了她的心上了?
  杨花走进他,说“当然作数”。
  他身上有淡淡的土木香,不,是松烟,是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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