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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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瞬,二皇子敛去眼神中的故作无知,一改先前怯懦示弱的姿态,终于卸下所有伪装,露出獠牙。
  “当时那场刺杀,我们策划得天衣无缝,你是怎么怀疑到林疏言身上的?”
  “当时确实没有想到会是林小公子所为。然而此次他在阿爹眼前忽然对格尔察下死手,又牵扯进‘南越王子’之中,太过巧合,让阿兄不得不生了疑心。”洛之蘅解释道,“虽然那次刺杀行动缜密,但也并非毫无疏漏。刺客使用的乃是军械,为宁川府衙所有,调配给下辖巡检司使用。阿兄心知这桩事和盛京脱不了干系,不愿阿爹牵扯其中,便不了了之。但是阿爹心疼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放过幕后之人,还是让巡检司呈报了兵器流向,发现唯一兵器有异样的巡检司,隶属万阳县。怀疑到林小公子后,阿爹便将此事告知了殿下,而我那时恰巧听闻,林小公子被下放到了万阳县历练。”
  林岁宜也跟着回忆起旧事,语气复杂:“当时是因着他在群芳宴纠缠你之事,兄长有意送他回祖地反省,但母亲不愿,哭闹起来。兄长无法,只好妥协,顺着母亲的心意将他下放到万阳县,以作惩处,原来,他竟谋划了刺杀之事……”
  一批不合格的兵械罢了,上面无人在意,堂堂刺史之子有需要,调动些许,底下的官员惧于刺史威慑,又怎会不给林疏言行个方便?
  “但太子当时白龙鱼服,小弟又是怎么认出他身份的?”林岁宜不禁疑惑。
  洛之蘅道:“这就要问二皇子了。”
  “不错。”二皇子痛快承认,“我虽不知你当时去了南境王府,但你去了南境之事满朝皆知。于是在你离京前,便传信给了林疏言,叫他留心关注,伺机行动。没想到,偏就这么巧,你正去了宁川。”
  他望着太子,似笑非笑道:“人丁单薄的南境王府,忽然来了位故人家的公子,又姓崔,又被南境王府奉为上宾,你说,林疏言哪能认不出你?”
  太子摩挲着棋子,露出了然的神情:“二皇兄深谋远虑,孤受宠若惊。”
  “储君之尊,当得如此。”棋局胜负已定,二皇子反而没了顾虑,随意地落下白子,虚心求教,“我和林疏言明面上并无交集,你又是如何怀疑到我身上的?”
  “你先前和我提起过,”洛之蘅不由生出些许惭愧,“林小公子曾在盛京求学。”
  林岁宜隐约记起,确实有过这回事。
  洛之蘅又续道:“那段时日,宫中为二皇子议亲,正是祭酒之女,二皇子往太学去得颇勤。”
  林岁宜不免讶异:“仅凭他们两个可能遇见过,就能断定二皇子就是主谋之人?”
  “当然不止于此。”太子随之落子,语气淡淡道,“大皇嫂自戕时,我去大皇兄府上,他曾说,他以为我被驱逐到南境是被皇帝厌弃,翻身无望,所以心慈手软,放我一马。”
  二皇子讥讽一笑:“你也信?”
  “我为何不信?”太子眼神淡淡,“大皇兄有意谋夺太子之位,满朝心知肚明。这么些年,他给我使绊子,算计我,从来光明磊落,在这桩事上说谎,又不会得了我的感激,何必多此一举?”
  “而且,”洛之蘅顿了下,补充道,“当时我去见大皇子妃时,她提醒我‘岁寒难惜芳,酣春不怜人’。”
  林岁宜露出茫然的神情:“这句话,有何深意吗?”
  “大皇子妃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回去后,我和殿下参详了多时,想起一首诗,‘劳劳胡燕怨酣春’1,说的正是二月。”洛之蘅提醒道,“恰合了二皇子的序齿。”
  “大皇嫂还真是恩将仇报啊……”二皇子低喃。
  “你暗中唆使大皇嫂自戕,想要从中谋利之时,难道没有预料到此等境况吗?”太子抬眼望她,露出讽刺的笑容,“若不然,当初你又何必匆匆赶往大皇兄府上一探虚实?甚至连带着二皇嫂做遮掩都来不及。”
  二皇子一脸受教,旋即又颇感冤枉:“大皇嫂西归,大皇兄立刻就能得到林家之女做续弦,偌大的林家为助力,得益之人明明是大皇兄。我可占不到分毫便宜。”
  “将林家推向大皇兄,有林疏言这个心腹在,林家和大皇兄的一举一动都能为你掌握。你费劲心机扶持起大皇兄与孤分庭抗礼,然后坐山观虎,求的不就是渔翁之利?”太子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二皇兄,你的手段,可真是毫无新意。”
  林岁宜听完原委,不禁又气又怒:“他跟着二皇子行诸般放肆之举,将全家都蒙在鼓里,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兴许是,”洛之蘅迟疑着道,“不满现状。”
  “寻到一个林疏言,当真是分外不易。”二皇子惋叹道,“明明是嫡子,合该承继家族大权,偏偏上面有一个事事出挑的兄长,族中倾尽心力培养,寄予厚望,就连最为疼宠他的父亲,也只容他游玩取乐,分毫不许他动摇兄长的地位。你说,他这样有野心的人,能不心怀怨怼吗?”
  太子讽刺道:“所以二皇兄才和他惺惺相惜。”
  二皇子不以为意地笑笑:“是啊,我当时一见到他,就看出了他的‘不甘心’。只不过是稍加试探,许诺待成大事,便予他高官厚禄,锦绣前程,他便巴巴地上了钩,甘愿为我驱策。这些年,他不动声色地鼓动林大人靠向大皇兄,甚至不惜牺牲疼惜他的姐姐。这般全心全意地为我,着实是叫我感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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