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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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颠晃的关系,白色的浮沫不断从小口拱冒而出,顺着她指节淌满手背,而她浑然未觉。
  她灌一大口,用手背抹嘴,又把另一听啤酒打开,架在一旁:“要么被当笑话,当下酒菜;要么回我身边来,我们一起敬日出。”
  ……敬日出。
  那么动人的,美丽的,充溢着希望的话语,却快把季时秋击穿了。
  他眼眶酸胀,唇瓣开始打抖。
  男生逆光而立,背后是灼烧的天,风裹出他身形,也将他衬得更为消瘦。
  吴虞的声音变得像嘶吼,像吵架,一声高过一声:“我小时候经常上山。告诉你吧,云海是很诱人,但这个山势跳下去,多半不会死,你会被我们来时路过的树拦住,毁容断胳膊断腿,然后送去医院。”
  “你有钱住院吗?”
  “手术还要家属签字,你无父无母,可别指望我代劳。”
  “你手上还拿着你妈妈的照片。”
  “你只是带她来看日出,为什么还要给她看你的无能?”
  ……
  在她密集又狠毒的话语里,男生渐渐被瓦解,被摧毁,被熔化。
  滂沱的无力和绝望彻底将他灌满,一心求死的意志也被冲散,他像株曝晒后急剧凋敝的麦草,慢慢蜷缩着蹲下身体。
  他用手死按住脸。
  痛苦的泪水和呜咽从指缝溢出,再难遏止。
  不知多久,一双手伸过来,从两侧绕脖而过,然后揽住他。
  季时秋彻底脱力,埋向靠过来的肩膀,剧烈地哭喘。
  他们在低处相拥,天明了,盛大的金芒仿佛能将他们溶于其中。
  女人静静梳理着他后脑的头发:
  “我们下山吧。”
  —
  重新踏上来时的那座横桥时,已经是正午。
  水波明潋,山野烂漫,吴虞趴在季时秋肩头,勾着他脖颈,还将手里的面包撕扯成小份,一块块喂进他嘴里。
  开始季时秋有些抗拒,但他实在饥肠辘辘,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投食。
  河对岸长了棵高木,目测有百余年寿命,但繁盛如旧,枝叶舒展,将大片水光映得绿莹莹。
  几位艺考生排坐于阴翳间,有男有女,架起画板,都在聚精会神地写生。
  季时秋背着吴虞穿过石桥时,他们都被吸引,目迎他们走近。
  来到他们身边,吴虞倏地开口:“停一下。”
  季时秋不解,但没多问,原处驻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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