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与朋友(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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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寂静深夜,狂风在窗外作乱,呼呼作响。
  这座城市连天气都这样冷冰冰。不像南京,即便有雪,依旧温润,初雪时,秦淮河边的歌喉像软绵的糯米酒般勾人心肠。
  虽然海因里希警告她不许再去。
  她问为什么,他说没为什么。她年纪小小就会呛人,左一口凭什么右一口我就去,他连废话都懒得说,提鸡仔似的一拎,通常还没趴到腿上就已经嗷嗷求饶。
  她从小熊的怀抱里抬起脸,手指去戳它鼻头硬邦邦的塑料壳。
  发呆,还是发呆,她又开始想入非非。
  一个跨坐,与熊面对面,额碰额。
  福子、福子,给我笑一个?
  福子一如既往咧开嘴,笑它的主人是个白痴。
  福子啊福子,真该把你留在那张床上啊……
  还有丢在地上的袜裤,睡前的读物,都一样不少的留在那里……
  她的秘密痕迹无处不在,他的卫生间,他的沐浴露,她的浴缸,当然,还有他的床……
  她满脑子都是他发现这一切的画面,是恼怒、惊讶还是……
  翻个身,墨色的长发铺了一床,她望着头顶床幔,幽深的瞳孔在翻滚,体内有个小人在不停蛊惑这场实验,一点点勾引她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算了算了……
  她哪敢?
  况且大概率也能想到结果——将她狠训一顿,耳提面命警告下次不许再胡闹,一切只当她又要惹祸。
  令人沮丧透顶的结果。
  外边有狗在叫,戈蒂在煎熬中沉沉睡去。
  寒风透过未关紧的窗,吹动墙边的日历。
  这是1938年,十一月的柏林,第三帝国的首都。
  ……
  她已经很久不做梦,赤色扭曲成尖利的爪,四面八方涌来,枪声、尖叫声混成一团在耳边悲鸣,少女惨白着脸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着。寒风灌入破开的窗口,将窗帘吹的狂乱摇摆,月光半透,如同鬼魅招魂。
  手边的台灯应景般灭了下,戈蒂掀开被子,鞋也顾不得穿,朝隔壁狂奔而去。
  海因里希在门被打开那一刻便已清醒,意识到是谁,他快步下床。刚出内卧,一个身影朝他扑来,他接住人,将她向下滑的身板扶稳。
  胸前传来哭声。
  “不怕,”他将身边小灯打开,往下看时眉心皱了皱,“又不穿鞋。”一提腋下,让她踩着自己。
  他拍拍她,还是说:“别怕……”
  戈蒂不清醒,她哭的伤心,同样的梦,几乎伴随她数十年,如此真实的痛意,如此的身临其境,像有只手捅入心脏将它反复的碾碎,窒息的甚至想要呕吐。
  或许随着长大她已经笃定那是幼时的一段记忆,可她忘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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