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情缠帝闕兴.十五(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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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请楚王叔过来吧,就说孤有事相询。」
  「奴婢遵旨。」
  得主子吩咐,安远也未多问便退步出了寝殿,依着太子的指示往萧瑜处请人去了。
  听着这位心腹内监的足音渐行渐远,年轻的太子轻轻吁了口气,就着一身便袍有些疲惫地瘫靠在了身后的软榻之上。
  萧宸幼时困锁深宫、之后又因故离宫多年,和楚王萧瑜的接触十分有限,自也谈不上如何亲近。可如今父皇出征在外、沉师也随驾同行,能让他一吐心中担忧和疑惑的对象,也就只剩下外公……和同样深得父皇信任五皇叔了。
  论亲近和熟悉,外公自然是相对合适的人选。可外公如今年事已高,他又如何好因心底的那点不安将人连夜召入宫中?倒是五皇叔得了父皇嘱咐,这几个月有大半时间都是宿在宫里的;故萧宸几番思量,终究还是腆着脸让安远将人请了过来。
  萧瑜如今就宿在兴麟殿侧殿──萧宸无妻无子,帝王赏赐的几个美人又因先前的栽赃风波给尽数圈了起,自然无甚忌讳──到寝殿正殿也就是一两刻的光景而已;不多时,属于五皇叔的、萧宸如今已逐渐熟悉的足音,便已随着安远的脚步来到了殿外。
  「臣萧瑜参见太子。」
  「五皇叔不必多礼……快请进。」
  「谢太子。」
  国法重于家法,萧宸作为储君,身分原就仅次于帝王,故萧瑜入殿时仍是规规矩矩地先按制行了个大礼,随后才由主动上前相迎的少年伸手将他扶起,边让安远将他先前参看的舆图和战报取来、边引着这位叔父到寝殿外间的长榻上入了座。
  「这是傍晚宫门落锁前送来的战报。」
  他将那封文书递到了萧瑜手中:「正如先前所议,深入北雁境内后,父皇便将征北军兵分三路,王师从中路稳步推进;镇北军、卫平军则分由东西二路包抄,先攻下安珲、宁泉,再以此二城为据点朝燕京进发。俞青玄领的镇北军已经围了安珲;林远达领的卫平军也已和宁泉守军接了战;若一切顺利,兴许下个月便能成功会师燕京了。」
  宁泉、安珲是通往燕京的两大交通要地,也是北雁境内仅次于边关和王都的屯兵重镇。只有先拿下这两城,进攻燕京时才能避免被人截断后路两相夹击的危险;故萧琰虽也盼着能尽快了结这一仗早日返京,却仍是选择稳扎稳打逐步推进,从而避免不必要的变数一举重创北雁,让这个北地强邻再没有兴风作浪的机会。
  「看来征北军进行得十分顺利。」
  进军北雁的方略早在出兵前就已定下,故萧瑜只大略扫了眼战报,立时便弄清了前线的状况……「不知太子召臣前来,是……?」
  「孤只是有些不安。」
  想到自己只因为这点小事就连夜将五皇叔请了过来,萧宸的脸有些红,但还是顶着萧瑜探询的目光将自个儿心底的疑虑说了出来:
  「自二月发兵至今,也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了。眼看王师连战皆捷、层层推进,孤心下固然振奋非常;但想到大军已深入北雁腹地,便不至于四面受敌、在后勤补给上的难度也会提高不少,心底便有些……」
  「唔?不过大军出征时原就带了不少粮草,圣人也没打算将这一战拖上太久,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才是。」
  北地苦寒,若将这一战拖到秋后,己方除镇北军外的战力必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故早在出征之前,萧琰便定下了「速战速决、以优势军力迫使北雁内外交攻、分崩离析」的战略方向──他之所以坚持御驾亲征,也和这一点有关。毕竟,若无帝王在中路坐镇指挥、最大限度减低卫平军、镇北军和禁军三军之间龃龉和统属纠纷,即使领兵的余青玄、林远达等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将领,少不得也会因私心而互相掣肘、大大拖慢征北军进攻的速度。
  萧瑜对兵事虽不那么擅长,却也参与过御驾出征前的战前会议,见王师推进的状况与先前预期的相差无几,自然不觉得眼下的状况有什么不对。
  但萧宸想的却要更深一些。
  「雁地苦寒,去岁又因雪灾遭了饥荒……雁军入寇尚能就地补给;我军入雁却只能倚仗自身的后勤。尤其考虑到进军速度,各路前军所携的辎重必然十分有限。如今大军深入北雁,若不曾分兵留守后路,便得时刻留心北雁残军的骚扰甚至截断包抄;若分兵留守,粮草的运送和保存便是极大的隐患……孤虽深信父皇之能、却也清楚北雁方面绝非都是与贺兰玉楼一个水平的蠢材。但凡有人觑了空子朝粮草下手、又不能保证后续的补给,只怕我军目前的优势便有极大的可能要转为劣势了。」
  「圣人熟知战事,对之间的隐患必也相当清楚,太子委实不需过于担忧。」
  听年少的侄子有理有据地分析征北军可能面临的危险,即使萧瑜的长处原就不在这方面,仍不免有了那么几分……自个儿马齿徒长、光阴虚度的感觉。
  好在他生就了一副玲珑心窍,倒也看得出这个太子侄儿与其说是找他释疑解惑、不如说是来寻求安慰的。萧宸与萧琰容貌有七、八分像,予人的感觉却要温和可爱许多,再加上耳根处微微泛着的几许绯色,让瞧着的萧瑜一时怜爱之心大起。当下一句「臣僭越了」脱口、也不等少年反应过来便自探手揉了揉对方发顶。
  萧宸虽听父皇以「玩世不恭、惫懒跳脱」形容五叔的性情,可如此「切身」地体会到这点,却还是实实在在的头一遭……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少年一时有些发懵;却是直到原先整齐的发鬓都有些散乱、一旁守着的安远也看不下去地想要近前劝阻了,他才挣扎着从萧瑜的大掌下逃了出来,有些狼狈地问:
  「五皇叔缘何──」
  「太子就是太过紧绷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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