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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俞君抽出了怀中的验尸报告,这是警官给她的。
  青苹的尸体已经让法医验尸完毕,她死于急性心肌梗塞,没有任何谋杀的可能性,虽然她没有任何的相关病例,但季以恩仍然排除嫌疑了,这件案子就这样结案了,只是后续的悲痛却是无边无际的。
  季以恩没有回应张俞君的话,他连验尸报告都没看一眼,他仍然空洞的哭泣,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
  「季以恩!她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张俞君拽着他的手臂,试图把他从地上拉起,季以恩却不为所动,只是不断茫然的流泪。
  「她什么都看不到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却是哑的。「她不在这里,她看不见我哭、看不见我流泪、看不见我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可是你这么伤心,她如果知道,一定会很难过啊!来,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张俞君不知道怎么办,她失去过安叔,却不在这种这么突然的状况下,她甚至隐隐约约有所感觉她会失去安叔。
  季以恩现在的悲痛只会是她的数倍不止。
  「我不要回家……」季以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比张俞君还高上一个头不只,已经是二十岁的成年男子了,现在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伤心,却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那样的脆弱。
  「季以恩!」张俞君拉住了他的手,却没有办法阻止季以恩离去,她只能看着季以恩像是游魂一样,晃过整间警察局,不断的呜咽着,曾经那么好强的少年,现在却连替自己抹一把眼泪都做不到。
  季以恩打开了警局门口的笼子,牵起了一直趴在里头的黄色小土狗,lucky看见自己的主人终于回来,却只呜咽了一声,没有任何躁动的举止。
  牠的双眼凝视着季以恩,垂下了尾巴,靠向了季以恩的膝盖,温温热热的给予牠所能给予的最多温暖。
  季以恩拍拍lucky的脑袋,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牵着绳子往前走,lucky跟随在牠身后一步的距离,一人一狗的背影随之消失在警察局前的街头,他们笔直的往黑暗里走去。
  走向他们心里的黑暗。
  ***
  竹茗师父从睡梦中惊醒,他猛的坐了起来,在一片黑暗中看着墙面叹一口气,他随手穿上了外袍,走到了自家庭院的门口,打开了铁门,看着季以恩牵着一隻狗站在门外,正不断的哭泣。
  「你来了。」竹茗师父用得是肯定句,他知道季以恩必然会来。
  季以恩哭肿了双眼,他在台北的街头走了好几个小时,却仍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的父亲早已离开自己,他连要见自己母亲一面都有困难,现在青苹又离开他了,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等他回过神来,他却已经在师父家门外,他不知道怎么跟师父开口,他连按电铃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站在门边,不断的掉眼泪。
  他的伤心是多么巨大,巨大到即将要将他吞噬,他憔悴的不成人形,只在一夜之间。
  「师父……」季以恩就在门外跪了下来,他哽咽着张口,「以恩来报师父弟子青苹的死讯。」
  他开始磕头,「青苹她……」他说不完整的话来,他泣不成声,他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青苹离开自己的事实,这一切彷彿只是眨了一次眼的瞬间,如果他们不回来台北,或许青苹就不会死了……
  他不断追悔往事,却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傻孩子。」竹茗师父按着季以恩的肩膀,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开口,他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他第一次感到丧子之痛,他能明瞭季以恩心底没有尽头的痛,「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了,进来吧!」
  季以恩抬起了头,「师父……」他嚎啕大哭,像是一个孩子那样的无助、伤心。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我一定做错了什么……」季以恩拽住师父的长袍下摆,不断的责怪自己。
  竹茗师父深深的叹息,他望天无语。
  这一切因缘又是为何?他将青苹纳入门下,是为了就近管辖这个逆天的女弟子,他心心念念都是希望能够让青苹懂得捨得,放下执着。但是当这个逆天的因缘即将被矫正时,为什么自己却无法淡然处之了?
  这下捨不得的人又是谁了?
  「别再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不管你们有没有回来,最后的结局都会一样。」竹茗师父摸了摸季以恩的头。「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吧……」
  「为什么结局都一样?为什么是注定好的?」季以恩猛然抬头,师父说得好像这一切他早已知道,「师父你知道青苹去哪里了对不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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