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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实验室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在张哲瀚长时间不出现之前,都还可以。每天按时起床学习一些知识,然后吃些蔬菜比例极高的饭,然后按时睡觉。
  张哲瀚最后一次出现之后就不一样了。他常常被捂住眼睛,固定在床上,有什么东西扎进了他的皮肤。龚俊痛苦地嚎叫一声,想要挣扎,却感觉全身软绵绵的。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钻进了他的血管,他甚至觉得这些人想要他性命。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眼睛还是被布条遮住,他看不见。于是龚俊尝试动了动四肢,发现自己仍然动弹不得。他小声地嗷了一下,这一声,让观察室的缪格列汀发现他清醒了过来。
  也不管那声狼嚎里是否夹杂着恐惧或者委屈,缪格列汀按下了一个按钮。龚俊敏锐地听到一声“滴”随后一股气味直直地冲向鼻孔。
  那股气味他很熟悉,他第一次见到张哲瀚的时候,就闻到了这种类似的气味。但是有所不同的是,张哲瀚那会气味像钩子一样,若有若无地挑逗着龚俊的神经,像是在草地上碰到翅膀就灵巧地飞走的蝴蝶,动人心房;而这种香味浓郁,浓郁而笨重地把龚俊包裹住,熏得龚俊几乎要窒息。
  龚俊的嗅觉本就比正常人类敏锐,这样浓度的味道让他几乎要呕出来。他迷迷糊糊,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仿佛看到了张哲瀚的身影,想伸手去抓,发现自己被困住,于是幻境破灭,他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里,只能痛苦地哀嚎。
  几次三番,一个月下来,这样不断地重复,龚俊先是感觉自己的鼻子都要被折磨疯了,继而他的鼻子开始逐渐麻木。这种气味疯狂催动他体内原始欲望,却又浓郁得让人作呕,甚至让龚俊觉得再闻下去他要疯掉的味道惹得暴躁而易怒。
  观察室外,缪格列汀皱着眉头,她有些不甘地关上了按钮,开始埋头记录试验数据。这个月状况不太理想,龚俊没有出现她想要的状态,她皱着眉头分析原因,被来送午饭的毛阿屁打断了思路。
  “想什么呢?”毛阿屁问她,“先吃口饭吧,别饿着。”
  “不是很饿,”缪格列汀抬头,皱着眉头结果饭盒,把数据放在毛阿屁的腿上,“你来帮我参谋参谋。”
  清风明月乱我心,凡桃俗李毁人意。毛阿屁勾起了嘴角:“你这样改改呢……”他俩挨在一起讨论了个把钟头,等终于敲定了修改方向,才想起龚俊还被绑在实验台上,赶紧给他打了一针安定,然后帮他解开了绳子,套上颈链栓回了地下室。
  本来龚俊是并没有带颈圈的,只是实验这样往复,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好几次解开了观察台的捆绑,就开始往外跑,为此还差点咬伤过几个人。
  缪格列汀为此找了牙科大夫,给他打了全麻,然后拔掉了他的犬牙,给他的牙齿带上牙箍做矫正。龚俊醒来之后,迷茫了一阵,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于是站起来参与了实验室安排的活动和学习。
  等吃饭的时候,龚俊才发现自己的几颗尖牙没了,愤怒地去撞实验室的门,把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那之后,缪格列汀就给他栓了条沉重铁链,绑在地下室,美其名曰防止他伤到自己。
  龚俊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伤到别人的东西了,这也意味着他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龚俊低着头,看了看自己手指,指甲乘着他睡着,被剪得凹进肉里,天生比较尖利的犬牙被拔掉,带上了牙箍矫正,连咬碎被煮软了的蔬菜都有些困难。
  地下室有面镜子,他曾经去照过自己。他以前没怎么正经瞧过自己。野外的时候,只有在湖水边喝水才偶然见过自己的样子,何况喝水也小心翼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怕遇到天敌,他怎么也想不起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
  龚俊泄气地把自己缩成一个团,自从来了这里,他养成了冥想的习惯。寻寻斯斯怎么样了?发发和阿烨会不会怪他没有照顾到他俩两岁就走了?阿絮和阿衍会不会骂他没出息,到最后就这样被人带走了?还有他的孩子,那个孩子估计这辈子是不会狼语了,可能以后爸爸说什么都听不懂了,这么小的时候,爸爸一直不在她不在身边,她会不会以为爸爸不要他?张哲瀚,他最后才去想张哲瀚。
  龚俊有时候忍不住地怀疑,张哲瀚是不是知道这些,故意把他送来这里的?但是稍有苗头,他就自己否认了这些想法。
  张哲瀚是不知道自己会被这样对待吧,不然他那么心软的一个人,自己稍微嗷一声就心软得任由他过分的人,怎么会忍心呢?
  可是他怎么就再也没来过呢?龚俊想,如果他来就好了,真的非常非常想他想看到他。啊,龚俊突然想起,他来的时候,自己就没有被这样对待,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对他可好了。那张哲瀚……可能是觉得放心了才离开的,龚俊想。
  他突然为自己这么想张哲瀚而感到羞愧,而后他突然陷入了另一块情感的沼泽——张哲瀚被他们骗放心了,所以离开了。那张哲瀚,是想把他放到一个放心的地方就离开吗?他还是不要自己了……
  龚俊痛苦地嗷了一声,他把这自己脖子上的项圈,愤怒地撕扯。张哲瀚,你骗我,他想,你说好的不会不要我的。他徒劳地挣扎,喉咙被压迫得发出低低的嘶吼,他一脱力,倒在地上,呕出了晚上的饭菜。气味难闻,但是不到早上也没人会来清理,他倒在地板上,把脸埋进臂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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