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表姑娘(重生) 第11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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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安宁微怔,望着那高大的身影翻身下塌连饮了好几盏凉茶的模样,迷离的眸光里泛出点点柔情。
  她不乏好胜心地想,前世黄粱他皆不知,那些个帘幔坠落的缠绵光影他亦未曾亲眼得见,这位年长者,在这风月之事上,大抵要比她青涩多了呢。
  性子被他养得渐娇气起来,到底知他鸣金收兵是打心眼里疼惜她,是望她不日名正言顺地嫁入顾府做他的妻,于是见他再折返似有话要说,也乖乖地不再闹腾,静静地侧躺在他身边看着他。
  ……
  深夜叩门,顾文堂一来是因心绪难宁,二来也的确有话要讲。
  他捏住她的掌心握了握。
  思及方才闵百岁踌躇退下前问他:“……如今虽形势诡谲,各方力量因您负伤未能整合,但力拼之下未必不能让魏延之流葬身鱼腹,再无卷土重来之契机……相爷此番,可还要再出手追击?”
  这样的问题,若是放在往日,他定然毫不犹疑地肯定——魏延的背叛导致的定海王府灭门之祸,是他多年的梦魇。每每忆起,心头总升起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一旦力所不及,就可能一夕之间丧失所有珍视的一切,堕入无间地狱。
  也正因如此,他才拼了命地往上爬,试图掌控一切希望掌控的东西,也由此变成了外人口中权势滔天甚至让皇家忌惮的阁臣。但身边如闵百岁这般的心腹却看得分明——一旦遇上了和叛王魏延有关的消息,他更像个以命搏命的亡命之徒,而非运筹帷幄的宰辅权臣。
  太过于闻风而动、身先士卒,每逢役后归家日,总是不免负伤,令家中亲长忧心。他时常心有愧意,但从未有哪一次,内心的震动越过当日安宁苍白着脸躺在他怀里的时刻。
  说是震动甚至是美化,那更像是一种茫然无措的恐惧。
  他鲜少有悔,那一刻却在想,倘若从若干年前起他就不再对魏延及其部下围猎,是否今日她也不会被当作饵料引他入局,也因他陷于危境?
  多年的心结与筹谋,在他握着她因中毒而发凉的手时,被他彻彻底底的全盘推翻:如果仇恨的代价是失去她,那他情愿从一开始便视魏延如陌路过客。
  是以,闵百岁问出那话后,他沉默了几息,开口道:“罢了,穷寇莫追。”
  那一瞬,他似乎能感觉到,隐藏在脉络深处的症结,悄然融化了。
  睡意顿消,而立之年,竟做出月下叩门赴香闺的登徒子行径来。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宁带给他的那份从未预想的安宁与美好,是否真实存在似的。
  唇上还残余着方才的温热,修长的手指替她细细拢好碎发,沉吟良久终是温和开口:“有一事,我想说与你听。”
  安宁身子尚还懒洋洋不想动弹,见他这般郑重其事也打起了精神,虽未说话,脸颊却朝他的掌心蹭了蹭,以示专注。
  “其实,明钰并非我亲生骨肉。”
  她本还脸上带着笑意,闻声倏尔惊得睁圆了眼睛。
  这桩事落入耳中,就仿若平地起惊雷似的——前生今世,晏安宁都是头一回听说。
  细想起来有似乎有迹可循:明钰年纪尚小却已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可论及相貌却与顾文堂不怎么相似……从前她想到这儿,总觉得是明钰的长相是随了她早逝的生母,心里的酸醋意浪潮似的打过来,让她这个最善计较利益得失的人觉得陌生而又不划算,也就径直被她有意地抛之脑后了。倒是从未料想过,会有更为荒谬的一种可能……
  可,怎么会呢?
  府里人都说顾文堂为了姜夫人甚至不惜忤逆秦太夫人的意思也要将她娶进门,姜夫人亦是怀着身子入的府,若非血脉凿实,以太夫人的性子,哪里会那般疼爱明钰?纵然太夫人被蒙蔽了,可顾文堂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蒙混过去的,当日若是深信了,而今又怎会这般言之凿凿?
  觑着他镇定自若神色,倒看不出心爱之人为他人染指的愤怒或是羞耻……
  晏安宁心里乱糟糟的。莫不是,他即使心知姜夫人怀的不是他的骨肉,也情愿将她不远万里带回京都,留在身边如珠如宝地疼着?
  她自小学的是经商之道,行事做事善于从利益出发,从前能不去想姜氏的存在,也有用相府新夫人这个金饽饽蒙蔽自己的因素。然而此时此刻,她窝在这个愿意舍命救她的男人怀里,眼里心里却都是小女儿的酸涩,半点没有不与已逝之人争长短的气度了。
  “这事儿您打一早就知情么?”她忍不住开口试探。
  “嗯。”对方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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