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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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谁轻佻说道,从红雾外走近。这人一出现,阵法的力量愈发充盈,我刚刚拚命撞出的空隙再次被填满,变得比先前厚实。
  不期然与施术者直接交锋,我被那猛烈的反扑一弹,整个人被盪飞,只顾着不让苗苗摔到,自己反而跌得七荤八素。
  那人的皂靴毫无阻碍地穿透雾气,曳着暗红色的华贵法袍行至我面前,居高临下。
  「不只从筑基修出金丹,你竟也成为天乾了啊。」一个青年男声说道,语气莫名亲暱,我抬头回视,认出自己与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锦槐。」我不肯给予敬称,直呼其名,警戒地护好背后的苗苗。
  「好些时日不见,安否?」他不以为杵,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他这寒暄未免显得讽刺,我抿唇不应。
  上回照面时我尚未修出金丹,闻不见锦槐的香息,只能分辨出他是法力强横的火灵根修士,今日被他宛如重林的气势镇压,才明白当初苗苗面对的是如此厚重的香息──张扬又霸道,令人难以喘气,即使我所属的水灵根剋火,也于事无补,他轻而易举就能压制我。
  这是我第一次以天乾的身分与另一名天乾相对,才知道,不论修为,天乾之间的强弱之别竟仍如斯悬殊,也才明白,书典提及的「天乾间无形的对峙」是怎么回事。
  我并非强势的天乾,遇上剽悍的锦槐,在香息的对峙上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他的香息如千重山林般辗压而来,叠在我的颈背上,蛮横地逼我低下头。
  ……「天定」果真无法抗衡吗?
  因为我是「弱」的天乾、因为苗苗是地坤,就活该被欺负吗?
  我拚着骨断也无所谓的一口气,死也不肯俯首,颈骨与背脊同时喀喀作响,气血翻滚着,一口血涌上来,差点便遂了他的意。
  锦槐的香息逼得我作呕,我咬紧牙,颤颤巍巍直起身,挺起背脊,与他对视。
  锦槐见我抵抗至此,有些惊讶,约莫是没想到我招架得住,然而我们之间的修为差距终究不可忽视,他不甚在意,反而弯身一探,看向被我藏在背后的苗苗:「兰草君也安好吗?」
  我连忙一侧身,将人挡得更实。「请你退开。」
  由于锦槐刻意释放香息之故,苗苗原先隐隐缓和下来的香息又开始躁动起来,锦槐察觉苗苗的变化,表情露出一丝耐人寻味。
  我不晓得自己那颗丹药能否替苗苗抵消锦槐香息的影响,也不敢在原地乾等药效,只想赶紧带他离开,偏偏锦槐挡在面前,打不过也逃不开。我慌得方寸淆乱,全身都冒起冷汗,而锦槐凭藉修为高深,有恃无恐,猫逗老鼠似的,好整以暇地打量我与苗苗。
  「你将他交给我,放你走也不是不行哦?」他轻柔地提议。
  「……你究竟要做什么?设下这阵法到底有何打算!」我扬声问道。
  我是真不懂,锦槐已是受人敬仰的元婴修士,实力上佳、相貌堂堂,倘若需要道侣,心甘情愿的仙子与仙君所在多有,何苦办这般歹事脏自己的手。他这行逕,与凡者间的施药袭人、强取豪夺,又有何殊。
  与锦槐相比,不论是修为或者香息的强度,我都远远不如,他自然明白,只觉得我在虚张声势,不以为意地笑出嗤声。
  「你如今成了天乾,身边就有一名地坤,怎不明白我有何打算?」锦槐说。
  我被他那字句中的理所当然激起怒气,恨不得摀住苗苗的耳,不让苗苗听见这轻慢之语。
  「地坤比之天乾,数量更为稀贵,哪个天乾不趋之若鶩。我倒想问你,近水楼台,你俩身上都混有彼此的味道了,为何不直接结契?」锦槐的口气充斥着纯然的不解,「结契的话,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天乾都没戏了,难道不是更稳妥吗?」
  「你只能怪自己动作慢哪。」他訕笑着,又道,「但无所谓,兰草君还是自由身,对我而言本就更好。这便,由我来燃去他身上沾到的、你的香息罢!」
  锦槐指尖轻弹,砸来一记火的术法。
  我抬起单手招架,另一手以巧劲将苗苗推离术法范围,接着强行运起周身的灵气,专注抵御。
  阵主不受法阵的压制,锦槐能轻松调用灵气,但我得从自己身上汲取,我散去之前为了下山所变的僕从偽装,金丹疯狂运转,感觉自己从内里也要烧起来了。炽炎的火打在我暖棕色的外袍上,不多时,我的身上与散飞的长发间,也跃上了朵朵火花。烧焦的猎猎声响之中,我全身着火似的,化作一团明亮的红金火光。
  无边的烧灼中,我用力咬唇,以免发出痛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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