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礼(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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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眼下她却对这已经开始颤抖恐惧的人提不起兴趣。软底翘头履毫不留情地踩在男人颤抖的指尖上,像是碾碎垃圾一般,侯无瑕几乎要痛出生理性泪水,凰明断自然视若无睹——合该这贱奴也跪着,自然也看不见那张不讨喜的脸蛋上的泪水。
  凰明断愈生气,这脚下的力度就愈重。侯无瑕身体不好,精神也备受折磨,她的凌辱却未曾收减力道:她巴不得这贱蹄子快些流产再怀个女孩,否则凰宁儿的长孙女就真要从凰明慎出了。那对于她来说可真是雪上加霜。
  皇女们好歹都要做个样子,即使心里再不喜凰明慎。凰明独自不必提,她是凰明慎亲胞妹,可凰明断凰明章就不是了,后二者只需在朝阳公主府上同其她受邀的人一起候着吃凰明慎的喜酒。
  可断姊眼下却还未动身。四皇女凰明章先前得了长姊邀约,本应一同前去朝阳公主府,现下已经候在静安公主府上很是一会儿了,也听见了那喧天的锣鼓和欢呼,心中自然也是焦躁无比。
  凰明章就要从客室迈进主厅,曲折步履间,就听见主院内传来男人的低声哭泣。凰明章自然不是对女男之情一窍不通的人,她比凰明慎的初侍要得都早些,这男人声音听着却不像是在行房。
  况且这里又是主院,联想到以前听到过的风言风语,章几乎就要笃定,这是她那位断姊又在虐待她的正夫。她当然没有这个闲心多管闲事,更何况是为了一个不起眼的男人触长姊霉头。
  凰明章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没听见。当然了,她没有约束自己的大宫女不许说出去。
  *
  与这边的一片混乱不同,凤府、严府和蓝府不可不谓是喜气洋洋。
  凤家已经有几代没孩子嫁入皇室了,在几百年前,凤府公子几乎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可时过境迁,虽说现在皇室里的孩子拉了族谱都能和凰京凤氏扯上关系,但早就没了那般亲近。故而,凤毓作为凤家新一代的嫡长子,自然是被寄予厚望,就等着他一举嫁入皇室作个皇女正夫,日后作皇后的。这下可算是得偿所愿。
  故而,凤府这边张灯结彩,歌舞升平。凤毓眼下正端坐在闺房里,还未盖上盖头,凝神注意听着外头的声响,任由小侍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上了唇脂花铀,眉眼拉出一道樱色的角痕。他面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倒是与这欢乐气氛格格不入了。
  凤国女施施然走近,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嫡长子,皱眉道:又在忧虑什么?莫叫二皇女看了不喜。别的话你都在《男戒》《男德》《男训》里头看得差不多了,但你嫁的到底不是一般人,所以唯有一点你需得记住,此后嫁去皇女府上,最重要的就是一心为皇女着想,为皇女分忧……
  她眼眸深沉:有些唵昧的事情,做了也就罢了,莫要拿这种小事扰了殿下清净。管好后院,不要生起什么波澜才好。我会给你一个公公,从宫里出来的,这些事情,他都会帮衬着你。
  凤毓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二皇女是最有望登大宝的人,眼下只有几个侧夫通房好管理,可日后后院里的人可绝不会少。若有什么事威胁到他的地位——母亲大人的意思是,是让他放手去做。而新来的这个公公——
  鹤知公公,日后还要靠你多扶持这不成器的孩子了。凤国女笑意未达眼底,眼神示意他快些问好。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鹤知公公,自然也会是监视他的一个眼线。
  还不等他说出口,就听外面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原来是二皇女到了!
  凤国女按捺不住心中激动,急匆匆地就要往前厅去,示意他快些坐下,再补个妆。一边快步走,一边质问侍女:不是说还有一刻钟才到么?!凤毓看着自己雷厉风行的母亲,心下凉了半截。
  他自然是规规矩矩地同鹤知公公行了礼。这位鹤知公公还真有些年纪大了,鹤发鸡皮,面上皱纹也不少,和善地朝他笑笑,也算是回了礼,却远远没有面上看着这么和蔼。凤毓心中有些忐忑,坐回位置,任由小侍给他补上最后一点唇脂,再盖上盖头。
  今晚不出意外,皇女应该会宿在他这里。凤毓心中已然开始七上八下,心跳加速。因着要圆房,他没能吃任何东西,现在是又累又忐忑。
  他到现在对于要嫁给二皇女这件事也仍然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这种情绪在他听闻二皇女一夜御初侍叁人且其中两人都有孕之后达到了顶峰。那两位有孕的初侍他未曾见过,却也听说的确是好颜色,更何况家室又清白,是名正言顺的通房,若是一举得女,他这个作正夫的一来就要被下了面子;更何况他虽然只见过二皇女凰明慎两面,但是也能看出她不是个好相与好说话的妻主,想要得到她的一点点垂怜恐怕都要难于登天。凤毓方才出神半晌,正是为这些事情忧思。
  虽然凰明慎也许会看在母亲大人的面子上让他有个孩子,但是如果不是个女儿......他几乎不敢想下去,对自己未来的灰暗人生已经感到如丧考妣。
  凤毓此刻还不知,凰明慎在与凰明独聊天时叁两下就决定了要带他一同去北域那种极寒之地,否则恐怕现在已经要崩溃了。
  *
  凰明慎这边就不一样得多。没人敢委屈这位皇女,她转悠完整个瓦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就转身去了凤府,倒并未在街上多留,这也就是为什么比凤国女听来的消息要早些。
  现下是初春,雪霁天明,她虽是只着了件骑马的劲装,倒也没让她觉着冷。凤府的大门已经打开,张灯结彩,只等着这位尊贵无比的皇女前来娶亲了。
  她其实不需真的走进门去。寻常百姓婚嫁,也不会再搞闹新夫或是不让妻主进门那等无趣的事情,故而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凰明慎一到凤府门前,凤国女就带着已经梳妆打扮好、披上红盖头的凤毓出了门。凤毓那张标志漂亮的脸蛋被红盖头遮住了,凰明慎只玩味地瞧着他,未发一言,下人们搀扶着凤毓一步步上了轿子,他倒是乖觉,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了似的,即使看不见,也走得稳稳当当。
  凤毓借着小侍的力,迈步上马车的时候,红袖中露出一截皓白纤细的手腕,干净得打眼。
  凰明慎瞧着,默默收回了视线。她同凤国女、凤贺氏又是好一番推拉客套,这才从凤府动了身。下一个该去的是严府,可她心中烦躁,一想到娶了这个严菀青要给她带来多少麻烦猜疑,她就迁怒在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孩身上。
  本来嘛,严氏和蓝氏就只是侧夫,她完全可以将他们抛之脑后,自然会有一小列人去迎他们入门,只不过自然是寒酸得很,进府也只能走侧门(其实男人都不被允许走正门,凰明慎瞧着凤毓是个乖觉的,也就允了他在大婚之日走正门罢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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