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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被扣是小事,误了工期,洋人可还有六成的钱没结呢。云淞听了从榻上连忙坐起来,“怎么回事,逢年过节我也没少上供,怎么就扣了我们的货?”
  唐禹生说:“我去哪里知道?这批货月底要是再不离港,我们两个就准备赔的一干二净吧。”
  说完,他愠怒的看着他,一幅你看着办的样子。
  当初两人办工厂,他看中的就是云淞说的关系,他天天只管打点应酬,公司的事不用操心就可以分钱。这样的好事他占了,没有遇到问题不出力的道理。
  “这事不处理好,我看,也没有共事的必要了!”
  他把话说死,站起来就走了。
  他人一走,云淞赶紧换了衣服赶去码头,他一去,直奔那秦长官的办公室,可惜门口站岗的人就是不让他进去。
  云淞从来没有遭过这种待遇,他扬声冲里间喊,“秦兄,是我呀!云淞。”
  却没人应他。
  门前站岗的小兵见他一等就是一下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回去吧。里面根本没人。”
  云淞靠近,往他兜里放了两个大子儿,那小兵面露一喜,说:“我知道你,前几天上面来的人特意提了你。”
  他说完赶紧又站的板直。云淞不是傻子,他早怀疑过这事儿是迟家给他使得绊子,但是他心里还有侥幸,觉得自己早已出息了,上上下下打点,起初借过迟家的名头,虽说关系是拿迟家的名头牵上的线,但这钱却是实打实从自己手里孝敬上去的,还有人能和钱过不去吗?
  他闻言谢过那个小兄弟,让人赶紧开车去了迟家。可惜连迟家门前那条路都没开上去,就让人家几杆枪给拦了下来。
  云淞这才开始慌了,他打电话去迟家,接电话的人一听是他就挂掉。
  他知道迟家人回家的路线,还在街上拦过迟竟和与迟竟臣的车,他看准时机冲到马路当间,谁知人家根本不拿他的命当回事,汽车根本不停,云淞只得自己跑开,幸亏他跑得快,不然早已魂归西天。
  唐禹生天天催他,催的他是吃不下睡不好,最重要的是,原先说好,四六分账,现在货没有如期离港,姓唐的一分钱都不给他了。
  有钱是爷,他一天天拮据下来,房里的女人私下里都敢说他的不是了。
  幸好,幸好他愁的无法这当口,迟家来人了。
  清早他还没起床,一列卫兵直接闯进他的屋子里来,他犹在梦中,就被人一把拎起来,还想发怒,听得人家说要押他去迟家,不用人家催,自己麻溜的爬起来洗漱好,跟着上车,走的比那些来接他的人还快。
  路上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迟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昨夜去了。
  贤伉俪恩爱情深,老太爷是吃了饭午睡后就没再起来,老夫人晚间也跟着走了。
  两人都年逾古稀,走时无病无痛,算是喜丧,儿女有福。
  二老年事已高,迟相蕴带着女儿回家的事,只说云淞外出远门做生意,家中无人,把妹妹接来小住,云淞这污糟事没敢过他们的耳朵,怕两位老人家担心。
  今日将他带来灵前,不过是全个礼数罢了。
  这姓云的真会演,到了灵前,不用人教,自己就嚎啕着跪下了,什么“儿不孝,儿来晚了,”“什么父亲母亲大人一路走好,”说的声情并茂。
  迟家众人咂舌的看他,心里翻江倒海,还要装作无事,眼看着他磕跪完马上挪到小妹边上,迟竟臣看的手痒,也要忍着。
  眼下来吊唁的人已经许多了,因不好失礼于人前,此时倒奈何不了他了。
  云淞见迟相蕴站在那里,脸上还挂着泪,赶忙过去握她的手,触手发现冷冰冰的,他焦急的说,“蕴娘,人固有一死,眼下这样,爹娘好福气呢。”
  “别哭坏了身子。”他说着揉了揉她的手,似乎要把热度传过去。
  迟相蕴没说话,没说话却也没赶他,云淞心里暗喜,觉得有门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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