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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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姊没分出心接红布,满心满眼都是小荇,拉着她上下打量,没好气道:皮猴。嘴上骂着,心里又舍不得妹子挨冻,让小荇在原地等着自己转身回了棚子。
  小荇百无聊赖的仰头将红布盖在脸上,隔着布睁眼,枯枝上的跛脚黑鸦觑着眼正在等树下老汉咽气,不远处的野狗也在等,再往远看些百里尽霜土,寸草不生,这里是柳州边城小镇碧柳镇。
  周边景色小荇尽管从小看到大,仍有些害怕。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蒙上层暖融融橘光,很温暖。用力一嗅,还有阿姊身上的香味。
  小荇今年虚岁十二,从她娘怀孕开始就落户碧柳镇,前些年她老子娘被一齐征调去修路,再没回来过。小荇既没看见修的路,也再没见过阿爹阿娘。阿姊其实不是小荇亲姊姊,她阿爹阿娘没了,许多天没饭吃,饿红了眼。蹲在路边上看见细皮肉就嗷嗷往上扑,咬得阿姊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滚。
  小荇挨了顿打,也多了个姊姊。
  阿姊将她带回了草棚,一住就五年。
  原本正会儿他们不该在碧柳镇,北边有恶鬼,三四月里啖人肉,是祖辈口口相传的训诫。
  恶鬼来了,快跑!
  小荇没见过恶鬼,却见过饿鬼留下的痕迹,有传言说这霜土就是被恶鬼诅咒了。
  每年三四月他们边城人都会迁往更里面一些的内城,但今年新来的大人却说,放心吧,今年是丰收之年,恒久不化的霜土会生出绿芽,恶鬼永远不会再来,今年不必去内城。
  如果真这样该多好啊,小荇憧憬的想,到那时碧柳镇一定会成为真正的碧柳镇,处处碧柳连天。但阿姊却不这样想,她一直念着前头的大人,从不信新大人说的话。阿姊总说以前罗大人在时,罗家在时,碧柳镇人人有带顶的房子住,人人都能吃饱饭。
  正如阿姊不信新大人的话,小荇也不信阿姊口中的碧柳镇,实在太美好了,如果信了,她会活不下去。而且既然罗大人那样好,那他为何要抛弃碧柳镇,抛弃柳州?
  正出神,小荇突然闻到一股子恶臭,是阿姊香帕都掩不住的恶臭,像死了多天的鱼,又像躺在树下的老汉。还不等小荇回头去看,腰上似被水蛇缠绕,她一时透不过气,紧接着足下一空,整个人腾空而起。
  小荇想尖叫,却不一只从背后探出来的手死死捂住,叫声破碎成呜咽。好臭,恶臭越来越近,红布落在地上,沾满泥灰。
  有粘稠涎液顺着脖颈滑进衣里,小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腥臭的舌头沿着她耳廓舔允,似滑腻的蛇。她开始疯狂挣扎,大腿用力在空气中乱蹬,犹如被大虫衔住脖颈的羚羊。
  咚!
  小荇被重重砸在地上,她疼得失去知觉,一只沾满黑泥的大脚死死踩在她脸上,小荇被钉在地上,浓郁的腥臭让她胃里止不住的翻涌。有浑浊的男声自头顶传来:臭婊/子装什么呢!骚到把招客幡盖脸上,底/下想男人了?千人骑万人睡的臭婊/子!赶紧自己把逼/张开给爷肏!
  什么招客幡?什么婊子?小荇停止挣扎,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啊!!!!!
  有人替她叫了出来,小荇艰难的转过头,余光里她看见阿姊疯了样扑上来,如同护崽的母狼,瘦弱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猛地将大虫扑倒在地。
  一口咬在大虫鼻尖上,大虫也不甘示弱抓住阿姊的头发往上提,两人在地上拧打起来。
  小荇躺在地上两眼无神的望着浑浊的天空,一行又一行的情泪滚滚而下冲散脸上污浊,忽然间她听见阿姊的声音。
  小荇!跑起来!
  小荇坐起身,看见阿姊脸上被血腥糊花了,头上秃了大块,只一剩对眼珠子清明。大虫很快占据上风,将阿姊压在身下开始撕扯她身上少得可怜的衣物。小荇忽然红了眼,捡起落在一旁的红布扑了上去,死死捂住大虫口鼻。
  枝上的黑鸦没料到是大虫先咽了气,它歪着头打量尸体边的二人,确定不会与它抢食一拍翅膀落到了大虫脸上,野狗也很快跟了上来。阿姊用手捂住小荇眼睛,止不住的责骂:让你跑你怎么不跑,你总不听我的,我养你来做什么,当年就该让你饿死!
  小荇环住阿姊的腰,止不住的发抖,倔强的重复:阿姊,我不跑,我不跑。
  视线不可及的远方忽然传来闷雷声,滚滚烟尘盖住了昏黄的天,顷刻间烟尘奔涌将碧柳镇也湮没,震动由远及近,很快小荇所在的地面都震动起来,仿若地龙翻身天倾地倒,小荇攥紧了阿姊衣服,茫然又无措:阿姊,阿姊,阿姊。
  阿姊站起身,目光恐惧又带着解脱,喃喃道:来了。
  很快,跛足乌鸦在翎羽上擦干净鸟喙振翅飞上云端,野狗也夹着尾巴跑远。死寂又腐朽的碧柳镇动了起来,数不清的人从各种角落钻出往外跑,恐慌不断发酵。
  唯有小荇,她不知什么来了,也不知他们在跑什么,她能倚仗的唯有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阿姊转身看向四散逃亡的人群,又在说小荇听不懂的话,没用的,樊震岳已经把城门关了,跑不掉,逃不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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