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潇晓风拂素缃(中上)(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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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懒虫,我不过一时没见,你竟趴在池边睡下了,你素来体弱,倘或得了风寒,就又要我来照顾你了,只没得让人心疼。”见她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如一弯月影,若隐若现,小凤纤掌不由轻抚滑下,面上也渐而呈现娇艳动人之色,手便在是时之处停了下来,又捏着芳笙鼻尖,贴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总算将她唤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对浅梦中若有耳闻之言轻声嗔道:“还不是你……”却自顾指尖掩口,脸先红了半面。
  小凤坐到温泉边,纤手为她细细理着一头青丝,黠笑道:“你快说说,我如何了?”
  她撇了撇嘴,小声叹道:“还不是你每晚……练功练的太勤了。”
  小凤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娇媚一笑:“为了你我长长久久,我可不能有一日懈怠。”
  这下芳笙连耳根都红了,轻轻推开了她,一头扎进了水里。
  小凤望着那一圈涟漪,放心了许多:自端阳节那日回来,阿萝手上伤痕累累,却一个字也不肯说,这几日更是时常发呆,人也总是闷闷不乐的,趁她不在意时,眼眶总沾着几滴泪痕,倒更为惹人怜爱,好在方才又同她玩笑了。
  当芳笙浮出水面时,见小凤已端坐在木屋轩窗之下,白云相栖,闲花风定,她正拈着绣线,眸中漾着两汪清溪,眉妩唇嫣,笑意盈盈,玉指轻刺芳心,簇成缃梅纤影,仔细看时,是一件合欢襕裙,原来这几日她一直在盘算着:那件素的阿萝最是喜爱,情好之后,却便不能穿了,既是贴身之物,自要亲手为她做件新的。
  芳笙胭颊丛生,更肆意浮在清浅氤氲之上,仰望天边南去鸿影,仿若置身云梦之泽,不由叹道:“若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是极大的幸事。”
  此处温泉,是小凤特地命人挖的,听芳笙这番情切之语,她心内更为欢畅,袖上的茜桃春露,更沾了喜色。
  芳笙随意用素白衫子一裹,赤足漫步于花丛之中,松风为友,牡丹为伴,意趣横生。忽而止身,她望着小凤,渟渟明眸下愁绪渺渺,终是被满满的情意掩下,见小凤停针,也向她柔柔望来,只觉小凤人比花艳,她心中一动,挥袖起舞,梨月扶风,纷落如雪,小凤见此,便将手中绣活放在一旁,抚过岳山上的凤湘花,又端身,在凤尾琴上奏起了《清莲赋》,曲清意浓之时,小凤抬眼相望,眸中无限风情,而一袭缟练,是时探到了她那张芙蓉面前,她心知阿萝起了相戏之意,便将这流素握于掌中,将她带了过来,掠过重重花影,置于自己膝上。
  芳笙搂住了小凤的秀颈,歪头笑道:“岳主这沉迷美色的模样,倒真想叫人瞧瞧呢。”
  小凤抚过芳笙秀发,嗅着幽幽冷梅,又在她唇边轻轻一吻,笑道:“我会教天下人都知道,本岳主有多喜欢岳主夫人!”
  芳笙扬头一笑,俏丽多姿,低首间小女儿模样尽显,对着小凤诉道:“牡丹为国色,幽兰为天香,比起国色,我更偏爱天香,比之天香,我只钟爱岳主。”
  小凤转眄流华,顾盼嫣然,朱唇腻在芳笙雪腮,又贴在她耳畔笑道:“湘君竹风梅姿,国色天香,犹不及也。”说罢,抱起芳笙,凫身缓行,共赴花丛锦榻,罗带轻解间,卷起一帘香雾,其后倚斜风而拥细雨,览巫峰以纵兰枻,恣肆徜徉于天地之间,二人本就是这世间极美极好的女子,此时更仿佛天地间只此二人……
  罗玄眉头紧皱,半掩着一本泛黄的医书,门外诵经之声,倒能给他几分清净。自听了绛雪之言,已来到这寺内叨扰了几日,古境清幽,梵音辽阔,以致静心忘尘……得益于此,他药方子已研究妥当,今日便可一举拔出毒针,但与缃儿之事,依旧理不出个头绪,他更时常思量:缃儿临走之时所说,到底是何何为?
  罗玄眉头紧皱,半掩着一本泛黄的医书,门外诵经之声,倒能给他几分清净。自听了绛雪之言,已来到这寺内叨扰了几日,古境清幽,梵音辽阔,以致静心忘尘……得益于此,他药方子已研究妥当,今日便可一举拔出毒针,但与缃儿之事,依旧理不出个头绪,他更时常思量:缃儿临走之时所说,到底用意何为?
  这几日下来,那朵蕊心散尽的朱梅,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又缠上了许多陈年旧事,也令他多了一番感慨:满月之后,缃儿便开始多病,恩师与他想尽法子,也于她不寿命格无济于事,直至五岁那年,寿数将尽,父母便忍痛割爱,将她寄养在了一座尼姑庵中,不到半月,尼姑庵竟毁于一场大火,将她接回家时,竟被他发现,她臂上刺了一朵暗含名字的梅篆,遮掩了那粒朱砂,他再三相询,才知此物是由师太所点,可她只觉不好,便将两人玩笑时所作的梅篆,刺在了臂上,足见她年纪尚幼尚不知其意时,已对此物深恶痛绝了,她虽敬重父母,却如此对待身体发肤……他原以为,那也不过是孩童之心,一时胡闹罢了,如今想来,缃儿离经叛道,竟那时已有苗头……想着想着,又叹息起来:缃儿从小就乖巧伶俐,机敏多闻,却不失孩童纯真玩闹之心,自己一向将她疼在心上,放在掌上,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她,如今该如何是好?
  正满心忧愁时,却听到一声:“爹,我们回来了。”
  他放下思绪,只见绛雪将几个纸包,按他先时所言放在了桌上,却又取出一信道:“爹,药我和兆南已按爹说的,都采了回来,这是万前辈他们传来的消息,请爹过目。”
  他匆匆一览,倒想从中得知缃儿的近况,哪怕只言片语,却又不想被人看出,只得咳了一声,冷脸道:“绛雪,家事不可对人言,有关你姑姑,你和兆南先莫要和觉生大师提起,以免扰了他的清修,记住了么?”
  她连忙答道:“事关重大,女儿当然时刻记在心里,爹腿伤近来有所好转,这才是女儿要关心的事。”心中却有些发苦:爹还是不愿信我。
  他面上有所和缓:“我身上已无大碍,眼下我要把解药配好,这一趟下来你也累了,去歇歇罢。”又想:以缃儿之聪明伶俐,岂会不知以毒攻毒之法,那几枚冰针,实是为了解他体内陈毒,只要她还顾念手足深情,他便有信心让她重归正途。如此,他倒也不急了,至于其后能否行动如常人,要先令各位掌门帮主醒转,他再思不迟。
  因牡丹丛中之妙事,芳笙受了风寒,又昏睡了半日,小凤就在她身边守着,片刻不曾离开,思虑多时,察觉了一事,眉尖不由紧簇起来,芳笙拉过她的手时,她方回过神来,也不问什么,直言道:“你功夫弱了许多,才添了这一场病。”
  她却笑道:“我内力到了谁身上,那人要装傻不成?”芳笙寒气散去,功力便到了小凤体内,而没了高深内力维持,她本身体弱就显现出来,是以极易受病痛侵袭。
  她又玩笑起来,其中倒参杂了几分酸苦:“你以后都要守着一个病人,还要处处护着她,真是委屈你了。”
  小凤顿时心疼不已,却强笑道:“冥岳岳主在此,我看今后谁有胆子来欺负你!”却对那本书暗骂了起来:原来也只解得燃眉之急,之后却无异于饮鸩止渴。她本想撕了解恨,又堪堪止了这个念头,倒不是信任古清风的名头,只是想在这之上,凭着自己的悟性,另谋他法,她和阿萝的路还长着呢,决不会缘尽于此!至于那书上亦有所载:银蛛与金蜥蜴相生相克,若罗玄也知晓此事,她可要早做防备了,尤其是那个言陵甫,也是有几分医术的,他们会不会把主意打到那臭道士身上……想着想着,便对芳笙提道:“万天成和他们私下相会了,可见余罂花贼心不死,非要从旁窜使别人,和我鱼死网破,这方像她的为人。”小凤不想让芳笙费心,但早已说好,二人何事皆不再相瞒。
  芳笙秀眉轻蹙道:“看在他师父的面子上,想着仇怨宜解,我指给他一条出路,我如今这样,倘若他又和,又和那位大侠士联起手来,倒有些不利。”她那个身份,对凰儿坦言是错,瞒下不说更是错,堪堪左右为难,进退维谷,这几日她也是郁结于心,才助了这场风寒。她轻咳几声,握着小凤的玉掌,嘱道:“凰儿,万事小心。”
  她点点头,然而心中并不在意,扬眉一笑道:“我又岂会让人威胁!”却将芳笙搂在怀中,柔声道:“阿萝,解决了此事,以后若你不许,我不会再轻易取人性命了。”她从不信天命,可若真能为阿萝积下福报,将那一身病从此送去,她也愿试上一试的。
  芳笙深知她心意,情动中肺腑发热,正是又苦又甜,五味杂陈,她拉着小凤的手,只撒娇道:“好凰儿,陪我躺一会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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