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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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园的设计是讲究活儿,该县无山无水,为迎合风水需求,便人造了土坡,挖了渠,围成一个低配太师椅形状。
  祁升和他爸的墓,就在这太师椅的臂弯处。
  这是个好位置,纵是假山假水,站这里,也让人无端产生种平静的感觉。
  祝煜站在祁升墓前,看样子祁升妈妈上午来过,不单把碑擦得干净,还在上面放了束开得正盛的白菊,经历日晒,边缘已经有些打卷。
  她站着看了一会儿,蹲下,拧开酒瓶,开始沉默着往地上倒酒。
  绿化做得好的地方鸟雀很多,有叫不出名字的长尾巴鸟在一旁歪着脑袋,好奇观望祝煜的举动,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惊吓不已,箭一般射向天空。
  祝煜把一瓶酒倒下大半,停下了,这时土地四周都溢满醉人的酒香,她吸吸鼻子,盖好瓶盖,站了起来。
  要不是开着车,祝煜还真想喝两口。
  不过今天只能想想。
  第六年了,算算,原来她已经在这地方倒过六瓶酒。
  风徐徐地吹来,把一缕头发刮到祝煜嘴边,她捋开,沉静地盯着不远处人工湖面太阳的倒影,回想起祁升死前那一晚给她打的那通电话。
  那时他们复合不久,祁升跟她说话常带着种哀求的意味:“小煜,晚上忙吗?”
  祝煜说忙。
  他就又问:“那你几点能忙完?”
  “不知道。”祝煜实事求是道:“事情太多了,怎么?”
  “没什么,想跟你见一面,喝杯酒,聊聊天。”祁升声音低低的,“酒跟菜都买好了。”
  “就你跟我?”
  “嗯。”
  “行,我先干活去,忙完有空再说。”有人找祝煜打印材料,她就把电话挂了。
  当晚祝煜不觉得跟祁升两人喝酒有什么要紧,她把卷宗整理完已经近11点,于是下班回家,洗澡睡觉。睡一阵才想起祁升的邀约,但当时的她很累了,一部分是疲惫于工作,一部分是疲于应对心思变得很敏感的祁升。
  祝煜连当晚的心理活动都记得清清楚楚,她随后翻了个身,把无关紧要的邀约弃置一旁,继续酣梦。
  接着在第二天上班路上,祝煜收到了祁升的死讯。
  祁升死状惨烈。他们之间很少甜言蜜语,却未曾想结局更无情,终止符竟是“忙完再说”和一地模糊的血肉。
  祝煜盯着墓碑上那行名字看了一会儿,翻出一支烟来。
  她慢慢抽着烟,眼睛望着远处。假的到底是假的,山坡笨拙,水潭沉滞,细嗅有股陈旧和腐朽的气味。
  抽完烟,祝煜用脚把烟蒂踩灭,想起清洁工大妈的叮嘱,弯下腰,把烟蒂捡起,连着酒瓶一并丢进了垃圾桶。
  她花了两个小时车程来到这里,只呆了一支烟的时间。
  进来的时候,门卫大爷在翘着腿看《老王调解室》,出门离开,电视上的节目还是《老王调解室。
  回城已天黑。
  祝煜猜想祁升对她而言或许还是不如她想象那样无所谓,她平日盼着休息,在家干躺着也很爽,但今晚,推开房门,看见空荡荡的屋子却觉着很难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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