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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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稽之谈。埋着骸骨还差不离。傅弈亭借着漫天星光向远处眺望,他已隐隐能看到鸣沙山下的一弯泉水与天上月钩相衬,走吧。抓紧时间把敦煌拿下,我们才好分军,萧阁已经拿下了浙地,陆大人那边也正焦灼,得抓紧时机才是。
  三人两马又继续前行,那泉愈离得近了,但见幽蓝的水浪溢出乳色的粼光,莫阳佛寺肃立一侧与之相伴,最奇的是水岸旁的灯火恰好映出佛寺壁上飞天的倩影,她手持琵琶,裙摆飘飏,云环月绕,神态安然,此情此景,几如异域仙境。
  他们三人在寺前下马,瞧着这奇景,都有些发怔。
  四爷,有人来了!汤城轻轻叫了一句。
  傅弈亭正望着泉水出神,听闻此言,忙转过头来,此时一位僧人已缓缓走出寺门,他已是知天命的年纪,面颊上却几无皱纹,一双淡褐的眼眸明润得似两颗玉珠,烛光流梭在金边袈裟上,气度沉静出尘,饶是傅弈亭素来不敬神佛,也不禁心里一震。
  深夜拜谒大师,实在叨扰。心知他便是住持如海,傅弈亭微一拱手,低头见礼。
  阿弥陀佛由因世界,相待轮回。贫僧与司珉相识多载,也是时候见见小王爷了。如海双手合十,眉目舒展开来,慈爱地看了看傅弈亭,引他入了金殿,在蒲团上坐下,早有少年僧人为他们上了盖碗茶。
  傅弈亭十分狡黠,他知道直接问翡翠金佛的事情,如海一定会跟他绕圈子,于是便从侧面开口,大师,我不懂佛法,也从未想过与佛家之人打交道,可来到敦煌之后心里实在苦闷,只好来向大师讨教。
  如海高深一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我倒瞧着王爷与佛门有缘。王爷有何忧虑,尽管说来。
  傅弈亭内心不以为然,秦地的一位高僧也曾经说过他有佛根,这话无非是拉近距离的一种手段,他是一丁点儿都不信的,他性子急躁,行事狠戾若说佛性,扬州那人倒是自有一番静禅气度。
  傅弈亭原想以父子关系起头,想起萧阁来,又临时改了口,他拿问郑迁的那个问题问如海,人的欲望是生于身,还是发于心?
  如海微微一怔,似没想到他从这里谈起,而后回答,爱欲为因,爱命为果。这二者并非势同水火,贫僧以为,爱欲是由浅入深,由身入心。严格来说,王爷所说的欲望是发自五根,至于有没有深植六意、化为情爱,还要看个人的心境,如若化为情爱,身心恐都难以抽离。
  嗯傅弈亭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如海笑道,王爷既问出这样的话,这欲念多半已然入心。
  一派胡言,我对他动什么心?傅弈亭不禁嗤之以鼻,反驳道,大师这话未免太绝对了。
  如海双手合十,贫僧见过太多施主,听过太多疑问,可真正的答案其实就在他们心里王爷亦复如是。
  既然如此,众人何必再来寻求高僧的意见。
  最难莫过于自渡,人们多说服不了自己,只是借贫僧之口说出来而已。
  傅弈亭微微颔首,又问道,若已入了心,该如何熄心止妄?五根我定是断不得的,那这意念又该如何掌控?
  如海拨着佛珠的手轻轻一顿,他缓缓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到案前剪烛花儿,王爷真给贫僧出了个难题,如果灭欲这样容易,何来孔雀东南飞、马嵬白绫散、七襄相思苦、飞蛾扑火灯呢?
  傅弈亭盯着面前的红烛,恰见一只萤蛾回旋着飞来,最终扎进滚烫火苗,火花激烈地闪动了一下,继而一缕青烟袅袅而上,蛾翅淹没在半凝结的烛泪之中。
  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这是它心甘情愿,而我不是。傅弈亭很坚决地否认。
  它也未必情愿!如海的声音突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世人都道飞蛾是自取灭亡,其实它是在这样的烛光中,失了分寸,因而无法像平日里那样飞舞。方才王爷瞧见它回旋的模样了么?这分明是它无法掌控自己的路线,它许是在极度清醒间毙命,可它无法抽离这便是本能与天性。
  萤虫是萤虫,人是人。我不信命。傅弈亭也站起身来,直视如海的眸光。
  欲因爱生,命因欲有。如海叹道,王爷何必要抽离出来呢?顺应本心未尝不可啊!
  我不能。失心于这样的阻碍,不算英雄豪杰!傅弈亭又看了一眼那蛾虫的尸体,为情痴傻至此,真枉在这人世走一遭。
  如海不禁一笑,那贫僧只能祈愿王爷能脱离烦恼苦本了。
  嗯听说大师与我父王相交甚密?傅弈亭已听明白他的态度,于是转了话题。
  如海也已猜到他此行的目的,喃喃笑着道,算得密切,却算不得甚密。
  傅弈亭不知他的心思,只俯身抱拳,以最诚恳的态度请求,我欲带领秦军成就大业,还望大师指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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