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失态的天鹅(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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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笠问了一句:“你姑姑还在华城吗?”
  琥珀摇头:“早就移民法国了。我还记得……”她苦笑了下,没有再说下去。
  六岁的小孩能记得什么,无非是好玩的、好吃的。沙楠他们都不是本地人,搜肠刮肚,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一番。琥珀跟着笑,只是那笑始终带着点怅然。
  剧院到了。
  明知道不可能在门口遇见赵怜惜,秦笠还是四下张望了下。这次跳独舞的男女两位舞者,都有在俄罗斯舞团待过的经验,也都有点名气,表演的又是这样一部核心剧目,首演很受瞩目。几人才到了一会儿,场内就座无虚席了。
  和音乐会一样,座次的好坏是由票价来决定的。秦笠其实很想咬牙买几张好的座位,可惜没抢过别人。他抱歉地对琥珀笑笑:“不太习惯吧?”她以前看芭蕾舞,应该总是坐最好的贵宾席,视野最佳,音响效果也是最好。
  “挺好的!”琥珀毫不介意。他们几个的座位在倒数第三排的最右侧,一抬眼就能看到舞者在幕布后面候场。有的舞者在整理裙子,有的在聊天,看着有些出戏,不过这些都是新奇感受。琥珀看过好多次《天鹅湖》了,每一幕的场景都很熟悉。即便看不清舞台,她也可以闭上眼睛听听老柴的音乐。虽然老柴的很多作品是热情洋溢的,他的命运却像他那首著名的《悲怆交响曲》。他有一位柏拉图恋人,终生都没有见过面,十多年内,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以书信来维持。他在信中向她倾诉他的压抑和孤单,她回以温柔的安慰。俄罗斯的冬天太冷了,这点安慰根本温暖不了他。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寒夜里,他作曲,他演奏,他哭泣。有传说,他死于霍乱,也有传说,他是自杀。
  幕布拉开了,双簧管吹出了柔和的曲调,在湖边采花的公主受到魔王的诅咒变成了天鹅。
  视野不是有一点不好,而是非常不好,沙楠急得都想起身观看了。琥珀听到他和季颖中嘟囔:“应该带只望远镜来的,现在什么天鹅臂、天鹅颈一点都看不到,就觉着满舞台的羽毛在飘。”
  琥珀“扑哧”一下笑了,和他耳语:“待会儿不是要去后台吗?你看仔细点。”
  他扭过头也和琥珀耳语:“说实话,我连哪只是赵飞燕都看不清。你说秦笠看得那么认真,他分辨得出吗?”
  “她应该还没出场。”琥珀瞥了眼与她隔着一个座的秦笠,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第一幕,庆祝王子成年礼的盛大舞会,音乐由各种华丽明朗和热情奔放的舞曲组成。她很喜欢这段音乐,听得脚心痒痒的,很想起身共舞。在第一幕结束时,夜空出现了一群天鹅,这是乐曲第一次出现天鹅的主题,音乐充满了温柔的美和伤感。
  轻松活泼的《四小天鹅舞曲》响起时,琥珀注意观察了一下,秦笠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在第二幕跳集体舞时,秦笠把脖子拉长到极限,脸上扬起开心的笑容。琥珀不禁也捂着嘴笑了。
  《天鹅湖》的结局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喜剧版,一个是悲剧版。赵怜惜这个舞团选择的是喜剧版,坚贞的爱情战胜了邪恶的妖魔,王子和公主沐浴在旭日的霞光中,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正式开始。
  琥珀没有悲剧情结,但她还是更喜欢悲剧版,王子与白天鹅双双殉情,其他天鹅的魔法被解除,魔王死去。这样的结局似乎将美定格了,不管时光如何流逝,它不让你猜,不让你等,它就在那里,鲜明,震撼。
  从观众的表情上看,大部分人还是喜欢喜剧版。
  “你哭了?”季颖中看着泪眼汪汪的沙楠。
  沙楠擦去眼角的泪珠,打起精神:“不好意思,这是呵欠打得太多了。可以去后台了吗?”
  前台风光旖旎,后台却是一个大杂物间,走道上到处都是道具。几个人小心地越过,找了很久,才在一个标着“更衣室”的门口遇见了赵怜惜。她刚换好衣服,脸上的妆还没卸。
  她正低着头刷着手里的手机,要不是秦笠出声唤人,沙楠和季颖中都没发现迎面走来的女孩是赵怜惜。
  跳芭蕾舞的女孩都不会丑,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的充满韵律。赵怜惜扫视了一眼几人,吃了一惊。像是怕被别人看到,她把几人领到楼梯口,急忙问秦笠:“你们怎么来了?”
  秦笠温柔地把鲜花递给她:“祝贺你首场演出成功。”
  赵怜惜没有接,自嘲道:“人家跳四小天鹅的舞者都没人送鲜花,我一个跳集体舞的,不仅有人探班,还有人送花,你是嫌我不够引人瞩目,想帮我增加点话题度吗?”
  秦笠嘴角倏地绷紧:“哪一个舞者不是从集体舞开始的,慢慢来。”
  赵怜惜把手插进外衣的口袋里,倚在墙上,仰头看着空荡荡的楼梯间,说:“再慢,我就七老八十了,还跳得动吗?我每天练舞练得都像要死掉,多吃一粒米就像在犯罪,结果,也就是一个跳集体舞的。你能认出台上哪个是我吗?”
  “出场时后排第二个。”
  赵怜惜“咯咯”地笑了:“连出场都排在后面,秦笠,你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秦笠默默地抓紧了手中的鲜花。沙楠忍不住帮秦笠说了句话:“凡事不要和别人比,和以前的自己比。只要有进步,就值得庆祝!”
  赵怜惜脸一冷:“抱歉,那是你们的想法,我可没这种心情。失陪。”她转身想走。
  “站住。”琥珀越过秦笠,走到赵怜惜面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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