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_第27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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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圆台必定不是单做祭祀之用,这么大一个台子,哪怕藏东西也够了,只是这所藏之物,到底要如何显形呢?
  水囊很快送来,清平将水全部倒在圆台上,血迹凹陷处有纹路隐现,水便顺着下凹处缓缓流动。她命人取来火把,仔细盯着水流动的方向,不过片刻,水已经布满圆台,那些充满水的纹路,俨然勾勒出一个繁复的法阵。法阵中九只形如眼球的图案或睁或闭,不一而同,她踱步在台边,一边看一边比对边缘所绘的符文,以白布蒙手按在眼球图案之上,微微用力便能扭动。她依次扭转那些图案,待白布上沾满了粘腻血迹后,圆台依然不见任何反应。
  这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清平想着干脆让人砸了这个台子算了,却听背后一声脆响,随之便是沉重的机括声绕着台子接连响起,她讶然回首,圆台正中央升起一根白柱,托出个通体漆黑的箱子。
  这箱子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只在开合处留有一金扣。清平将它打开,只见箱中放着几卷古卷,这些卷轴外罩镂空金丝罩,以碧石点缀,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想必定是金帐传教时带入中原的密卷,说不定还记载着此教的起源。但她无暇去打开这些珍贵的卷轴,只将它们取出搁置到一边,着侍卫看管,复看向箱底。
  箱底放着一个玉盒,清平取出时手都在不自觉颤抖。玉盒中呈这一本册子,大小等同寻常书籍,她瞳孔微缩,捻起一页单薄的纸张,只见上头墨字红印,历经百年仍旧如新。
  随着一页页翻过去,她心中愈冷,如坠寒窟。待翻完最后一页纸,她合上书册,闭眼长叹了口气。
  原来竟是这样。
  做梦中梦,见身外身,人生若真如一幻梦,所求不过是镜花水月,徒费光阴数载,究竟是为了什么?
  刀剑相交声遥遥传来,庙门边有人扑倒在地,她手抚过书册向外看去,一人头戴兜帽,立在明暗交界之处。
  清平拿着书册对她挥了挥手,道:“毕述神使远道而来,为何却无一点为客的谦和?”
  那人摘去兜帽,露出冰雪一般的面容,幽蓝眼眸暗藏戏谑,她微笑答道:“天下可一夕翻覆,千百年不外乎如此,成王败寇,又何来主客之分?”
  第194章 扑朔
  清平亦是报以微笑, 她冷不丁地撕下一页, 靠近火边点着了。骤然而起的火光照亮她眼中的冰冷, 纸上的字迹被吞噬殆尽, 化作余烬落在圆台上,她缓缓抬起眼, 道:“既然神使连天下都不曾放在眼里,又何须在意这本名册呢?”
  毕述微微扬眉, 左手从披风中露出, 握着一把黄金短杖。她的手拂过镶满宝石的杖头, 似笑非笑:“这地方是不是有些眼熟,与鸣沙湖边的祭台有些相似?只是多年未曾献祭, 血已经干了。”
  清平眉心一跳, 抬手唰地撕去几页,正要放在火上烧了,毕述却开口道:“何必这般决绝, 阿月来,你将东西给我, 我便叫外头的人住手, 饶她们一条性命。”
  在她们对峙间, 殿外的刀剑声一直没有停下,清平知道那些侍卫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原随既然敢让两位朝廷重臣亲入深山涉险,必然不会没有布置。碧落城所处之地群山环绕,便如同一瓮, 至于要请谁入,已经不言而喻。
  清平答非所问道:“神使叫谁,难道这殿中除却你我之外,还有他人?”
  大殿中仅有两只火把,一只在圆台边上,另一只则在白玉人像附近。毕述走过去拿起火把,随着火光移动,照出人像低眉敛目的脸。她手略微一顿,最后停在一副壁画前,借着火光去看墙上的壁画。壁画上云气弥漫,覆盖了整面墙壁,从海面升起一轮圆月,清辉之中神女螓首低垂,是温柔无比的姿态,只是面容仍是模糊。她淡淡道:“从你踏入金帐之时,便已抛却俗世中的姓名,阿月来,做神侍不好么?”
  “若是换一换倒是挺好的。”清平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神使若是不介意,偶尔换个身份,也是种别开生面的体验。”
  毕述闻言转过身,黑暗大殿中,唯独她二人身旁各落一片光明,如同相隔天堑。
  毕述将火把插|进一尊人像的臂弯里,手中短杖转了转,笑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既是如此你更该明白,究竟谁是主,谁是从。”
  清平嗤笑一声:“装神弄鬼的把戏贵教玩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玩够?若真有这种神通,何必布下此局,大费周折地来寻这只箱子?”
  她忽地转变了主意,将手中剩余的一张纸连同书册一起放回盒里,道:“虽说有人做了蠢事,但到底这蠢事还未到不能挽回的地步。这份百年前世家叛国通敌的罪证,李某自当呈于陛下。而神使你,则不要妄想拿着这份名册兴风作浪,此地不是西戎,也永远不会成为西戎。”
  毕述低声笑了起来,如同自言自语般道:“那时……我真该把你杀了,皮扒下来。”
  她慢步走向清平,握紧手中短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然后你就会被挂在祭台的边缘,在沙漠的风里变干。”她想着那个场景,突然生出了兴致,“你的血会融进沙子里,然后在来年春天,也许会长出草,也许会长出其他东西;你的皮也干的不能再干了,头被割下来挖眼拔舌,和那些在祭神礼上的无用之人一样,谁也不会记得你叫什么……”
  清平面色如常,眼中映着火光,显得极为透亮。她将手放在腰间长剑上,拇指向前轻无声推出寸许,看着毕述步步逼近。
  毕述仿佛意犹未尽,在想象中将她扒皮抽骨,而后露出一个惋惜的神色,道:“和那些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她们死的心甘情愿,而你却是为人所叛,被出卖而来。到了现在,你竟能暂弃前嫌,与曾经背叛之人携手相行,不得不说也是种气量。”
  她们此时所距不过十步之遥,清平听闻她的说辞冷冷一笑,而毕述则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向她伸出手,不容抗拒地道:“如今,你还有一条路可以选,回到我这里,阿月来,神座之下仍有你的位置,我们可以联手。哪怕你也想要那个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清平敏锐地察觉到她话中所透的信息,颔首了然道:“也?原来她们之所以能勉强与你合作,受你所驱使,不过是觊觎权位,妄图谋求社稷。”
  “做人不要太聪明了,”毕述向前迈出一步,“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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