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鸿鹄(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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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大雨来得,倒好。
  他的心沉了一沉,拳头再砸上来的时候,竟也顺势揪住了李延琮的领子,一把往前推。
  两人谁也不肯放手,踉踉跄跄冲着那架玄青纸屏风倒去,撞碎了屏风,跌在后头的矮桌上,把些盏儿、碟儿,都砸得粉碎,茶水淌了一地。
  这动静惊动了四周,许多花枝招展的女人从隔壁跑出来,叁叁两两掠过窗前。
  李延琮这才发觉,这间屋子并不是那管弦歌喉的所在。
  不过,也无所谓了。
  锐利的碎瓷片割伤了他的面颊,他倒在桌上抹了一手的血,竟邪邪笑了。
  虽然疼痛,却也不失为一种痛快。
  外面轰隆隆雷声大噪,狭小的茶室里,沉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裴容廷也把手背抹过了伤处,徐徐露出刀锋似的凤眼,冷冷睥睨着他。
  谁也没说话,也实在无话可说。
  两个骄傲的人心知肚明,彼此早就想打这一架,不过拉不下“贵人”的脸面。
  也说不上是为了婉婉。
  事已至此,胜负已定,所有不甘,愤懑,苦闷与怨恨,都已经是男人间的计较。利用,提防,算计,那是寻常的他们,在这暴雨的夜晚褪掉教化与理智,他们终究只是男人。
  两人倒在矮桌上厮打,又顺势滚到了地上,直到终于有人上来,嘴里吞吞吐吐说着好话,从后头扳住了李延琮的肩膀。
  “给我滚!”
  李延琮气急,挥手往身后打,一扭头,却惊了一惊。
  他疑心是自己看离了眼,喘着气掐了掐太阳穴,半日方不可置信道:“……张将军?”
  张崇远尴尬地笑了笑,想叫“殿下”,觉得不对,叫“将军”,也不合适,只得说了个秃头的句子,伏在地上拜见:“是,是老臣。”
  他长到如今快五十岁,明明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眼看见从前的王爷与内阁大臣,像两个市井流民一样搅在一起打架,还是震撼得无所适从。
  李延琮收回手搭在膝盖上,眯着眼问:“你,你怎么——”
  “臣、臣是接了裴——裴中堂的帖子,有事来与中堂商议。”
  张崇远是朝廷的人,来找裴容廷商议?
  李延琮立即警惕起来,酒散了大半,回头看看裴容廷,他反应更快,已经站了起来从容掸着袍子。
  李延琮虽然大醉,人可没傻,很快拼凑回理智,拧着眉肃然问:“他都许了将军什么?”
  显而易见地,裴容廷正在说服张崇远倒戈,所以才选了间如此不起眼的小酒肆。而张崇远既然冒着风险只身前来,似乎也已经有了相当的进展。
  李延琮与张崇远素有交情,一来敬重他,二来也知他是有些愚忠的人,因此才没在他身上起策反的动念头。
  也不知裴容廷施展了什么手段?
  这是大事,李延琮很快起身,两手把鬓角散发往后一捋。
  虽然脸上花花黎黎挂了彩,那样子竟是很骄矜的,然后清了清嗓子,叫人进来拾掇。
  他吩咐:“给我们再腾出间房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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