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_第8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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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任,他们彼此看守的秘密。”
  邢默搓了个响指:“那就用他们的秘密来换。”
  黎莉离开了。
  她话别前留给黎雪英一袋巧克力,那是细佬最中意口味。
  但此刻的黎雪英完全无法被它吸引。
  他攥紧手中的巧克力袋,惴惴不安地出神片刻,直到邢默唤他回魂,黎雪英才魂不守舍地望住他好片刻,问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邢默笑了。
  昏暗的咖啡馆后台里,空无一人,稀薄的空气从方寸大的窗口流动进屋,极寡淡的光束中剖白细小的浮游。
  他反手扣住黎雪英的后脑,将他按向自己。两人额头相抵,是个无比温存的姿态。
  “承担再次失去一切的风险。”邢默温声道,等捕捉到黎雪英稍纵即逝的不安和疑惑,他扣住他后脑的手顺着他的后颈,用力抚摸下去,脸颊,耳朵。郑重而真诚,“比起能同你光明正大,共肩走在光明中。没什么更重要。”
  邢默看到,近在眼前的黎雪英的眸,忽然睁大,水光流淌,那眼中的茶粉清清淡淡,如同川流活水。
  邢默压低声,不自觉喑哑:“阿英,再这样,我忍不住要吻你。”
  他话尾才落,黎雪英的唇已主动迎来,轻薄而短暂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邢默眼中光瞬间深沉几分。
  “我头一次上工时候。”黎雪英的话打断邢默灼热臆想。
  开口刚话一句便说不下去,好气又好笑地冲邢默笑了下:“给我支烟。”
  于是邢默沉默地递上烟。这是黎雪英第一次开口对他讲这五年中,他所缺席的部分,邢默生怕惊动。
  烟雾缭绕的氛围,似乎总格外适合听一个又湿又冷的故事。黎雪英深吸一口,熟练地吐出,烟雾将他白生生的眉眼勾勒得更加生动。
  “头一次上工时候,很紧张,尽管练习许多次,却依旧不能习惯那样声色场所。大佬,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行不行?我真没有被怎样。白日里衣冠楚楚,或有一份体面工作的成功人士,在赌场中同亡命之徒没有任何差别。他们双眼通红,脸色狰狞,押上身家性命和全部钱财,陷在欲望的漩涡中不可自拔。”黎雪英说着转头抽口烟,“因为我的样貌奇特,冯庆要我去掉掩盖,这也的确吸引不少人,后来。”
  邢默的眉越皱越紧,拳头已不自觉攥起。
  黎雪英注意到,不得不将烟换只手,就像刚才他安慰自己一样,在邢默手背上抚弄了一下:“放心,我也有自己保身的方法。换句话说,本身就连性都不保,还有什么不可失去?”
  “你还有你家姐,你还有我。”邢默话道。
  他很快意识到这话中不妥,也想起曾经失约的自己。那个说要保护好他,令他无风无雨的承诺,并没有兑现。
  黎雪英笑笑,没有接这个话,继续道:“后来就渐渐麻木。有一日,我记得那是个冬天,天空飘着小雨,夜很凉。我在换班时出来抽口烟,看到个男仔,大约七八岁年纪,手里拎着一份卤杂,穿得破破烂烂站在门口,像在等人。他很冻,快要僵掉,我便将我的围巾给他,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他说他在等他爸爸。他爸爸在赌场里,彻夜不归家。他说是他阿妈让他来,还带着他爸爸平日最爱吃的卤食,希望他回头是岸。”
  黎雪英话道这里笑笑,低下头缓了片刻。
  “我就问他,为什么不进去。他说不想进去。我说,难道你不想你爸爸回家吗?他说,是他阿妈想,其实他并不那么想。他阿爸是丧心病狂的赌徒,因为赌输掉全副身家,还几度差点被人斩死街头,都是他和他阿妈变卖家中东西,和努力上工,才保住他阿爸性命。可是那个男人不知悔改。他说他妈妈想用一袋卤肉换回阿爸,是做白日梦。但他不能违悖她,所以只能拎着准备好的卤肉,好几次来赌场门口等。”
  “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啊。”黎雪英将燃到底的烟又猛吸一口,“后来每次我上工,偶尔就会碰见他,聊两句。他问我,为什么我这样白,我的头发和眉毛,为什么都是这个颜色。我同他讲完我的病,他说,你好可怜,你见不了光。”
  邢默屏住呼吸,有些烦躁,更不忍心打断黎雪英的话。只能从口袋中抽出一支烟,再次点上一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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