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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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沁禾恍然大悟,“老师是说,不止常州一处得了鸡瘟?”
  凌翕点了点头。
  兰沁禾顿时面露赧色,羞愧异常。她竟然连这点功夫都忘了做,还冒冒失失地冲到了抚台面前。
  这样一来,常州确实没什么特殊的,沿海的那四处才是真的为难,外有倭寇内有瘟情。
  “是学生轻率莽撞。”她低了头,“日后再也不会了。”
  凌翕点点头,“我也没什么好嘱咐你的,有些事你总得慢慢经历,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从前你总觉得抑郁不得志,巴望着能入仕为官,可你不知道,西宁娘娘的日子是多少人梦都梦不到的。”她失笑着叹气,“这下好了,出也出不去了,且熬个三五年,看是能调进省里还是能回北直隶。不过依我看来,不管哪边都比不上你曾经的日子啊。”
  “老师说的是,可我并不觉得后悔。”
  兰沁禾抬眸,目光炯炯明亮而热烈,“正是因为时局艰难,才必须有人站出来。我不是楚狂接舆,我五岁入学十五入国子监学得都是王阳明的致良知。
  君子之士,行其义也,哪有贪享乐而废道义的说法?这个官我能当一天,就为民谋一日,能当一年就谋一年,哪日大厦倾颓,也算死而无憾。”
  凌翕目光微闪,面前的女子熟悉而陌生,她有着西宁娘娘的容貌和少年兰沁禾的魂魄。
  这样的兰沁禾,已经至少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可她心里忍不住担忧,官场永远是和光同尘的地方,太纯粹的性子是无法待下去的。譬如万清,三十年了,她也有许多不得已求全的地方。
  那兰沁禾呢?她是宁为玉碎还是同她母亲一样无奈折腰?
  兰沁禾身上的书生气太重了,她一辈子都在学堂里,从前是学生,后来是博士,只和书卷书生打交道,哪怕她模糊的知道官场险恶,可到底没有亲身经历过。
  凌翕覆上了兰沁禾的手,“这话说得好,日后每行一步都不要忘了。”
  “学生明白。”
  凌翕笑了笑,她起身打算送兰沁禾出去,却在刚一起身时,忽地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地上。
  兰沁禾一怔,接着急忙将人扶起来,“老师?老师?”
  她扭头四顾,没有找到可以求救的人,于是高声朝外喊道,“来人!快请大夫!”
  门口的小厮跑了进来,一看这情况吃了一惊,接着同兰沁禾一起将人扶去了床上,请了大夫过来诊脉。
  兰沁禾心里起疑,拉着小厮站到了外间,“凌抚台病了多久了?”
  怎么大夫来的这样快,像是一直候在边上似的。
  “病了两年多了。”小厮如实答道,“说是心力交瘁,要好好休养,可大人愣是不听,依旧是每日每夜地熬。”
  他叹了口气,“过了年她发病的次数愈加多了,不知道还能熬多久。”
  这些话如当头棒喝,凌翕每年都同兰家有书信往来,他们从不知她竟然犯了这样的病。
  难怪、难怪她来了江苏后几次见到凌翕,她都化着从前不用的妆容,是为了遮掩病气罢了。
  花甲的年纪,就是死也是喜丧了。
  兰沁禾在凌翕的床头守了一夜,她卸掉了妆容,现在才得以窥探,老人的眼角眉间遍布皱纹,满头银丝,唇色也泛着灰白,气血极亏。
  可她印象中的凌翕还是二十年那个身姿绰约、谈笑风生的美人,还是那个单手就能将她抱起来的凌姨。
  被打成了万党一派的凌翕,孤身在王瑞的江苏,实在是太难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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