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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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个月皇上要出宫进香,夏侯潋一下子忙起来了。毕竟是帝王出行,一切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京城的守卫增多了一倍,他们被派去四处查缉流民,要么关大牢,要么勒令他们离京。有的时候蹲在大路上瞧,看谁长得贼眉鼠眼就上前盘问一番,查了路引户帖再搜几钱银子才给放行。
  这天沈玦在家门口备车,准备去宫里。夏侯潋轮值护卫,和诸弟兄在马车后面骑马等着。
  沈玦在旁人面前并不和他亲近,他在东厂威严甚重,法令严明,虽然常常笑以待人,但那股傲比万户侯的气度仍是让人望而却步。他不发话,底下人是不大敢吱声的。私底下就随意很多,近来还常常跟夏侯潋勾肩搭背的。夏侯潋有时候总忍不住想,他和沈玦这模样有点像话本子里主子和仆婢私相授受,搞帷簿私情。想着想着自己就把自己恶心了一把。
  沈玦从府里出来,沈问行一溜小步跑到马车前,把矮凳搬出来搁在地上。夏侯潋和番子们齐齐抱拳,恭恭敬敬喊了声:“督主。”
  沈玦刚要登车,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直眉楞眼地贴着墙跑过来,手里举着一把狗尾巴草,口中叫着:“好俊俏的大哥哥!送你花儿!”
  一个番子拦住了他,大家都抿着嘴儿笑。
  有番子道:“小娃娃,你这是狗尾巴草,可不是花儿啊!”
  小孩儿懵懂地瞧瞧手里,又瞧瞧沈玦,道:“可刚才那个哥哥说这是花儿呀!”
  那边的沈玦忽然道:“掰开他的手!”
  番子色变,忙把孩子握着狗尾巴草的拳头掰开,里面藏了一根毒针,太阳底下,针尖泛着妖异的蓝色。小孩儿忽然尖叫起来,不管不顾地冲向沈玦。夏侯潋上前拉了一把沈玦,将他护在身后,另一个番子冲上去,将那孩子踹倒在地。
  孩子扑在地上,没有再爬起来,番子把他翻过来,只见口眼流血,已是没命了。
  “聪哥儿!”又是一声尖叫,一个妇人从胡同口跑过来,抱着地上的孩子哭嚎,“我的聪哥儿啊!好你个沈阉,他不过是个孩子,不小心冲撞了你,你就要他的命啊!”
  胡同口渐渐围了一群人,站在那儿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沈阉!你草菅人命,还我孩子命来!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啊!天子脚下,沈玦目无王法,欺负我黔首百姓,没天理啊!”妇人散发大哭,“走了个魏阉,又来个沈阉!没活路啊!”
  沈玦冷声道:“来人,把这妇人带下去!”
  番子去拖人,妇人疯了似的乱撞,最后不知谁推了她一把,妇人踉跄着后退,头磕在沈玦家门口的石狮子上,一头碰死了。
  霎时间,沈玦家门口横尸两具,石狮子的须弥座上鲜血淋漓,百姓哗然。
  第71章 歧路行迷
  三通鼓后,钟声响起,仿佛自浩渺天穹传来,在天街上一圈一圈地回荡。天色还早,是微微的蓝,一轮残月挂在东方,薄而透明,是唯一的一点白。午门在钟声中洞开,两列百官自掖门后缓步走出,沿着天阶进入太和殿。
  殿内锦衣卫沉默静立,彩绣狰狞的飞鱼服,繌金镶宝的绣春刀,百官在他们的注视之中分列两班。幼帝还没有来,这是常事了。皇帝年纪太小,时常起不来床,百官们记得有一回幼帝赖床不起,他们在殿中等了半个时辰,方匆匆跑来一个内侍宣布今日辍朝,还有一回他们终于等到了幼帝,他却是在司礼监掌印沈玦的背上上的殿,而且坐在宝座上时似乎也没有完全清醒。
  天慢慢清明起来,熹微的晨光照入大殿,殿侧的彤花排门终于开了,内侍簇拥之中,一个呵着腰的男人擎着一个孩子的手走上宝座。孩子戴着乌纱二龙戏珠翼善冠,着黄地盘领衮龙袍,玉带太宽,虚虚悬在腰上,杏黄色的裙摆下,露出皂色的御靴。
  幼帝在搀扶下登上宝座,脚挨不到脚踏,只能悬在空中。他身侧的男人为他掖好衣袍,从容直起身,晨光中看不清男人的脸,只听得他缓缓开口,声线清朗犹如佩环相击。
  “跪——”
  百官纷纷垂首跪地,口中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如潮,从太和殿涌向整个紫禁城。百官再站起来时,终于看清幼帝身侧的那个男人,乌纱帽下的脸庞无悲无喜,金织绣蟒衬得他姿容瑰秀,他是大岐最显赫的宦官,职掌中宫,权压百僚。
  诸臣礼毕,沈玦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殿末班扬起一个声音:“陛下,臣有事启奏!”
  幼帝开口道:“准奏。”
  中书舍人自末班行至御前,声声咬字入骨:“司礼监掌印沈玦当街杀人,门头沟生药铺姚氏母子横尸沈府大门,当中幼童不过八岁之龄,沈玦丧心病狂,百姓惊骇,民怨沸腾,还请陛下定夺!”
  百官惊诧,议论纷纷。沈玦把持厂卫,权势滔天,鲜有人与其作对,按说死的不过是两个平头百姓,没权没势的,塞点银子封住家人的口,再到刑部大理寺上下打点一番,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谁知竟有个不长眼的,把这事儿捅到大殿上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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