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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觉得该这样。”林菁点点头,笑着看向沈安侯:“还是人家孩子想得明白呢,非吾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族可不止是汉民蛮夷的区别,而是从内心、从道德层面,是否能够被称为‘人’的区别。”
  沈安侯举手告饶:“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为了些许小人便伤神动怒了。”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他媳妇儿还在埋怨他洪水之前着急上火伤了身子的事儿,连连保证:“我以后一定只教可教之人,救明理之辈,那些自己找死的,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林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翻身上马,和大伙儿继续飞奔赶路。
  第217章 林菁的教导
  沈大老爷一行一路向东,越是临近宣州, 所见便越发疮痍。及到了星州和宣州交界之处, 便迎面碰上了许多流民堵在宣城的城门前,熏天的臭气和轻轻重重交叠的痛呼呻/吟听的医学生们一个个眉头紧锁,连声问林菁:“我们要去给他们诊治吗?”
  “诊治自然是要的, 只还得先和宣城内沟通一番。”林菁看向沈安侯:“宣城县令是谁?能用不能用的?我记得岑家在这里也开了药铺, 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负责岑家生意的人是侍剑, 这会儿驱马上前禀告:“宣城县令姓蒋, 是个大贪官,只想因和吴王心腹幕僚拉上了关系,让管辖这边的怡郡太守洛大人也投鼠忌器,一直没法将他拿下。负责这边岑家铺子的掌柜是去年年底老爷从奚末管事那儿调过来的,能力挺不错,为人亦是圆滑,在收集情报上很有些本事。”
  林菁就明白了,掌柜的是个暗卫出身, 保全自身和药铺想来是没问题的, 于是支使侍剑道:“你想法子和里头联络看看,现在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侍剑点点头, 自有随行的下人拿出个鸟笼,里头是只灰色的鸽子。他将一张纸条塞进鸽子腿上帮着的小竹筒,双手一放,鸽子便飞上天空,直冲宣城而去。
  沈安侯领手下人找了块干净地方休整, 顺便吃些干粮。等大伙儿填报了肚子,鸽子也转了回来,侍剑取出里头的纸条一看就笑了:“邱掌柜真是个妙人,竟是直接将那县令给控制住了。”
  沈安侯接过纸条一看,也点点头:“宣城是个上县,离江又远,受到的冲击不算严重,估计里头物力和粮食都有些富裕,正好拿出来搭建一个灾民安置点。”
  侍剑领命,在给里头发了飞鸽传书,果然没过一个时辰,便有捕快模样的人往成外头来,大声宣告道:“你们这些流民听着,等会儿县中会给你们派粮食和草药,只你们一定得听从安排,如若有一人肆意妄为,就别怪宣城无情!”
  灾民们在这儿硬挺了两天,也不过得了两次施粥,听到有粮食和草药,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大老爷活命之恩”和“上苍保佑”的祷告声此起彼伏。
  侍剑听了便撇嘴:“明明是老爷救他们的,谢什么贪官啊。”
  沈安侯在他脑袋上一拍:“做好事不留名,别为了这些虚名所扰。”
  侍剑便缩了缩脖子,悄悄跟上前后忙碌的捕快小吏们。那领头的捕快大约是自己人,看了他掏出来的一个牌子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点了几个人给他支应,一块儿将流民中还有行动力的挑拣出来,而病重的则送到另一边等待医治。
  原本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流民们看到了希望,也不吝啬的卖弄力气。可没想到流民中突然爆发一阵哭号,却是一个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儿挣扎道:“求求你们,我的孩子只是太累了,他没病,别把他给扔了!”
  被他这般爆发给吓了一跳的小吏连忙解释:“谁说我们要把孩子给扔了?没看草药都在往外头送么?这孩子身上都烫的吓人,怎能不去医治?你若是不愿意与孩子分开,大可以陪着他一块儿去医救营呆着。”
  那女子依旧大哭:“可我还有公婆要服侍,哪里走得开呢?求你们行行好,让我孩子留下来吧,我不能离开他呀。”
  那小吏一时慌了手脚,还是侍剑赶过来冷然道:“之前我们已经说了,一人不服从,所有人都立刻滚!”他锐利的眼神扫过女子周围:“谁是她的家眷?能不能把她管束好了?管不好你们一家子都给我滚!”
  女子身边一个木讷的男人赶紧站起来,将女子往边上推:“我们才不需要你照顾,你抱着宝儿跟着军爷们赶紧过去。”
  那女子显然没料到男人会这般“无情”,直接往地上一趟打起滚来:“你这杀千刀的,没良心的,这一路要不是我好心照料,你们早就不在人世了!这会儿倒嫌弃起我来了不成?”
  男人脸上难堪,懦懦的不知说什么好,还是他身边一个老婆婆突然支起身子,给了那女子一个巴掌,气息微弱道:“你想死就去死,别耽搁我孙儿的病情!”
  女子越发哭号,场面混乱不堪,直到侍剑冷了脸,一刀劈在女人身边,入土三分的刀痕将她吓住,这才让她老实下来,讪讪的抱着孩子往一边儿走去。
  之前发问的医学院学生便问林菁:“那女人为什么不愿意将孩子交给大夫呢?是她害怕孩子受委屈么?”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最伟大和无私的,就像那女子,不一定是害怕别人不尽心,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自己亲自照顾着来的放心。若是她留在这边,难道就不会提心吊胆么?是以她还是选择了跟着孩子一块儿去——哪怕在那边,她被感染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既然她最看重孩子,为什么还要来之前那一番呢?”学生不解的继续问道。
  “那谁知道呢?”林菁摇摇头:“或许是她心中恐惧,或许是她太在乎自己的夫婿和家庭,亦或许是有其他隐情。”她看着学生们认真道:“在学校时,我教你们医者父母心,教你们尽心尽力身怀仁慈,可到了现在,我要教你们最后一条,是纪律和自保。你们在医治百姓的时候会遇上各式各样的人,这个女子便是一例,显见是个不明白事理却执拗的,看似将情,其实并不合理。如果碰上这样的人,你们最多劝三回,三回过后便交给护卫们处理吧。”
  “我明白的,时间就是生命。”那学生认真点头:“我们并不欠他们的,帮助他们是我们在做贡献,而不是我们的义务。如若他们真蹬鼻子上脸勉强我们,我们自然会让他们受到惩罚。”
  “正是这样。”林菁点头:“态度骄傲一些,你们是施舍恩惠的人,而不是非要为他们操劳。心肠更要硬一些,谁没有些难过的事儿?凭什么他们受了灾祸,别人就得依着他让着他?”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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