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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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小羊惊在街边,神志错愕,竟笑了出来。
  杨九欠的砖石铺竟变成了灵堂,牌位上竟写着杨九欠的名字“杨午”。曾小羊以为自己在发梦,忙晃了晃脑袋,再一瞧,是真的。他不由得咬牙骂了句,她娘的扭肠扯筋屁,死了?小爷我才寻到条正路,你就这么死了?!
  他忙迈过那些砖石瓦块,走了进去,见杨九欠的媳妇白氏呆坐在灵位旁一块大石墩上,她的三个孩儿围在她身边,母子都披着麻、戴着孝。
  “嫂子,我哥是啥时间走的?”
  白氏却像石雕的一般,浑没听见。
  “嫂子,我哥是咋死的?”
  半晌,白氏才转过那张紫膛大脸,一字一句恨恨地说:“他在时,哪个亲亲戚戚、左邻右舍没受过他的恩惠?这人一走,全都喂饱了的狼一般,扭头就避开了,再没一个人来问一声、送一送。”
  “我这不是来了吗?又没人报个丧、送个信,我整天又忙得尿裤子,若不是想我哥哥了,今天都还顾不得来呢。”曾小羊原本要跪倒灵牌前,但见地上都是砖石灰渣,便只欠了欠身,拖着哭腔说,“哥哥,你瞧见没?你弟弟小羊来送你了。你这究竟是咋个了?头几天还好好的,健实得公羊一般,咋忽然就走了?”
  白氏听了,猛然哭起来,那哭声尖厉得像是要把天哭裂一般。她身边那三个孩子见娘哭,也一起张大嘴哭了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尖,刀子一般戳人心耳。
  曾小羊强忍着才没捂住耳朵,也放大了声问:“嫂子,我哥究竟是咋死的?”
  白氏和三个孩子仍扯嗓号哭着,根本没听见,半晌,才一起收住了声。
  “嫂子,我哥好端端的,咋就死了?”
  “你个歹心汉,我一个妇人家,带着三个孩子,每天还要搬砖抬瓦扛石头,比那些壮汉还辛苦。你却整天只知道拿钱去外头呼朋唤友,好吃好喝去喂那些狗豺,那些狗豺只生了根填不满的大肠,上头灌,下头屙,哪个是有半点人心的?如今你又丢下我们娘母,一个人去阴间逍遥,这往后可怎么熬啊!”
  白氏和三个孩子又一起扯嗓号哭起来,眼泪虽已没了,声量却丝毫不减。
  曾小羊硬忍着,等她们哭停的间歇,忙又问了几遍。可只要一问,白氏张嘴就骂,不是骂杨九欠不顾妻儿,就是骂丈夫欠遍了钱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狗豺。
  曾小羊见实在问不出一个字,只得说了一声,便转身逃离了那哭骂轮番上阵的撕心裂胆地。
  游大奇听到有人跳上了船,他忙撑起了身子。
  “弟,我回来了。”是桑五娘,她喘着气,钻进了船篷,摸着火石点亮了油灯。
  游大奇听着她唤自己“弟”,又亲又暖,心里像是干渴了许久,忽然喝到一碗热羹汤一般。灯亮起来后,游大奇见桑五娘一脸疲惫,额头闪着汗珠,发髻散下两绺。心里又一阵感念,忙说:“让姐姐劳累了。”
  “哪有?”桑五娘笑着抹去额头的汗珠,随后认真道,“弟,你让我打问的事,我打问到了。我照你说的,先去了虹桥南街羊儿巷巷口的那间茶肆,跟店主打问过后,就在巷口等着。先见到一个婆婆要进巷子,瞧着是要回家,就上去跟她也打问了一遍。我怕仍不周全,又等了一会儿,一个妇人提着只篮子,牵着个孩子,也是要回家的样儿,我又上去打问了一回。三个人说的都一样,杭州那姓盛的两口儿是正月间搬来的,并没见有孩子,他们赁的那院宅子,除了他们两口儿,还有几个人时常进出,不过最小的也是个小厮,也有十六七岁。弟,你莫怪姐多嘴,你打问这件事究竟是要做什么?是不是和姐丢了儿子有关?”
  “嗯。”
  “姐猜就是!弟你究竟知道些啥?”
  “那个姓盛的,他的娘子姓明,叫明慧娘。”
  “明慧娘?!”
  梁兴想起自己疏忽了一件事:双杨仓鬼搬粮。
  双杨仓原先是楚家的养马场,去年年底方腊在东南生事,那里本是天下粮食富产之地,一遭变乱,莫说再往京师运粮,十五万大军前往东南平乱,军粮都难以就地征调。为备缓急,朝廷临时征用了那片养马场,将就原有的围栏栅门,改为双杨仓,储藏军粮,以便纲船往东运送。
  可是,才翻年到了正月,楚澜就被害。二月初,双杨仓十万石粮食凭空不见,一粒不剩;三月初,楚沧又猝死。
  这三桩事有没有关联?关联又何在?
  自从夜探楚家,和楚沧妻子冯氏笔谈过后,梁兴已隐隐觉察到其间藏着惊人隐秘,但他只推测出一些关联,始终没有确凿证据,更寻不到幕后之人的踪迹。和施有良一番探讨后,他无意间想起双杨仓,暗悔自己竟疏忽了这桩怪案。他决意去双杨仓探一探。
  不像去问人,双杨仓得白天去才好。起先对敌手毫不知情,才整日藏在黄家,如今他心中已经大致有了底,便无须太过顾忌。于是,等到傍晚,吃过饭,他便跟施有良、黄百舌说自己要出去探件事,施、黄两人未及答言,正在收拾碗筷的黄鹂儿立即说:“不成!天还亮亮的,你出去若被人瞧见,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紫玉姐姐交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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