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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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阳小公主忍不住轻轻地说起了她折花枝的“宏图大计”,圣人自然只有颔首的:“芙蓉园?尽管去便是。想折多少花枝便折多少,你阿娘看着也欢喜。便是朕如今来安仁殿,也觉得多了些暖融融的春意与生气。令娘果然是孝顺的好孩子。对了,你送到甘露殿的那些桃花,今早也已经开了不少。”
  “是么?我想去看一看。染娘,和我一起去罢。”杜皇后睡了,小公主自然便想与圣人多相处一段时间。眼见着阿爷似乎与染娘阿爷有要事商量,她索性便唤上了染娘,试图通过双人份的睁大眼睛撒娇来满足自己的期望。
  圣人果然是抵挡不住,便正色对李暇玉笑道:“朕召谢爱卿入宫,确实有要事商讨。不过,因着突然思念梓童和令娘,朕便索性将他也带了进来。既然朕来看望妻女,推己及人,自然也应该带着他来看一看妻女才是。如今朕要将令娘带去甘露殿,不妨就让谢爱卿也将染娘带着罢。她们正好作伴顽耍,而定敏郡君也可陪伴梓童。”
  “微臣谨遵口谕。”谢琰目光炯炯,又低声对李暇玉道:“待到出宫的时候,咱们正好一起家去。”
  李暇玉当然只得答应下来,便恭送圣驾离开安仁殿。待来到安仁殿外时,却见武贵妃与杨贤妃正乘着步辇而来。也不知她们是听说了圣人忽然来了安仁殿,特地前来“巧遇”的,还是当真挂念杜皇后的病情。当然,后者李暇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杨贤妃巧笑倩兮地牵着大皇子下了步辇,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圣人牵着义阳小公主的手:“臣妾到底是来得巧,正好便遇上圣人了。皇儿,还不赶紧过去与父皇、皇姊见礼。”说罢,她目送大皇子像模像样地躬身行礼,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谢琰父女:“咦,今日圣人竟然带了外臣来内宫?似是不曾见过的生面孔呢。”
  圣人有些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目光望向气度雍容的武贵妃:“日后你们会经常见到谢爱卿。梓童已经睡下了,你们无须去里头等候,不如回宫去罢。待梓童醒来之后,再过来问候亦不迟。”他的视线并未驻留太久,然而却足以让李暇玉更真切地意识到,武氏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便是圣人与杜皇后伉俪情深,也丝毫不妨碍他宠爱武氏。
  而谢琰比她更为触动——当他给两位妃嫔见礼之后,抬眼一扫,内心倏然大为震惊。当然,无论心中如何惊涛骇浪,他面上却并未显露出分毫,举止更是十分规矩。毕竟这可是内宫,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只是,谁能回答他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这位武贵妃的容貌,忽地便让他想到了那位噩梦中面目模糊的女帝?!即使在噩梦中,女帝的形容并不清晰,但也足以辨别出来她确实是年老之后的武贵妃!!而他分明从未见过这位武贵妃!!此前也仅仅知道宫中四妃的姓氏而已,李暇玉从未告知过他这些事!
  难不成,他的病情其实并未减缓,反而加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琰:名医们治疗了这么久,反而让我的离魂之症变得更奇怪了……我该不该换医生呢……
  观主等:……绝对是你自己的问题
  ☆、第二百章 谢琰授官
  虽说太极宫内外守卫森严,外朝、内朝与内宫泾渭分明,但大唐皇室数代一向都并不避讳带着臣属出入内宫。而且,愈是信赖的臣子,皇帝便愈是经常带在身畔,几乎日日会召见他们去内朝处理政务的两仪殿。一旦圣人在帝皇寝宫甘露殿召见,则意味着此人必定是无可挑剔的亲信。
  故而,当一张陌生而又年轻俊美的脸孔出现在圣人身侧,堂而皇之地去安仁殿拜见了重病的皇后,而后又一路伴驾去了甘露殿的时候,顿时便引来了诸多猜测。不但宫中众妃猜度着此人的身份,宫婢与宫人们亦是格外小心谨慎,唯恐不慎得罪了这位新晋的宠臣。更有消息灵通的臣子已经得知此事,立即联想到了不久之前“死而复生”的折冲都尉谢琰。
  位于太极宫中轴线上的甘露殿庄重而大气,重重飞檐之下,隐约传来孩童的追逐笑闹之声。殿内四处弥漫着桃花香气,便犹如方才的安仁殿一般。宫人们静静地垂首守候在四周,屏声静气,一动不动,几乎令人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袅袅茶香升腾之间,白雾微动,遮住了殿中央二人的面容。两座红泥小火炉,茶釜茶筅茶杯等物一应俱全。圣人与谢琰各自煮水分茶,便仿佛他们回到甘露殿,只是想寻个僻静之处品赏对方的茶艺一般,悠闲而又自在,全然不似想商讨要事的模样。
  待到分茶之后,两人又毫不避讳地彼此品评了一番,端的是字字珠玑。若是让长安那些茶会上的常客们听了这些,恐怕都会觉得醍醐灌顶;若是让他们品尝到这几杯茶,恐怕更是会如痴如醉。
  圣人在身为晋王之时,便以书法与茶艺而闻名长安,如今这两样技艺越发出众,平素众臣亦会陪着他尽雅兴。不过,赞美的人再多,直率的品评再多,也到底不似崔子竟还在时那般随意亲近。虽说谢琰的态度与崔子竟很相似,不卑不亢,很是公正——但君臣二人到底不算熟稔,亦是寻不回过去的感觉了。
  “每当此时,朕便格外思念崔子竟。”圣人有些怅然地一叹,“他在外流连了这么些年,替朕安抚一方,更想为朕镇守边疆,可朕有时却希望他能够尽快回到长安。”说罢,他打量着谢琰:“若是你能独当一面,想必便是他回归长安的时候罢。说起来,崔家那些孩子也渐渐要入仕了,那一日应当也不远了。”
  “微臣愿为圣人与师父分忧。”谢琰立刻表明态度。当然,他很清楚,师父与师母都并不喜欢长安错综复杂的官场与内宅交际,在外任官更加惬意自在。而且,愈是艰苦边陲之地,愈是适合他挥洒才华。否则,当年身为状头的师父又如何会毅然选择了偏远之县任县令?如今他又为何不愿去更繁华的中原,而是选择了依旧危机重重的幽州为刺史?其实,圣人未必不清楚这些,否则早便将他调任回京了,此时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你可收到他的信了?朕想给你的职缺,你觉得如何?”
  “微臣昨日收到师父的信,独自思索了许久,觉得此职缺虽是前所未有,却委实是重中之重。”谢琰谨慎地回道,“鸿胪寺虽主管四夷番邦诸事,其职责却主要是四方朝见、袭爵册封、受册出使等,其实对边疆诸夷的情形并不十分了解。番邦之中的情势究竟如何发展,主臣彼此之间的关系如何,鸿胪寺不可能及时知晓。往往只有发生异动的时候,吾等方后知后觉,失之被动。同时,四夷的山川地理舆图是否准确,鸿胪寺亦不能及时更正,极有可能耽误军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不能及时探听四夷情形,不能及时判断四夷情势,大唐便只能在边疆燃起烽火的时候,才能得知敌情。此时仅仅只能用咱们大唐将士的性命去抵挡这些贪婪的蛮夷,将他们拒之于国门之外而已。然而若能通过分化等种种手段,影响四夷酋长、可汗的判断,离间其主将或诸王,使其相疑而不断内斗内耗,方能将兵祸消弭于无形之中。如此种种,才是用兵的上上之策。”
  “兵者,诡道也。合纵连横等诸般之策为上,出兵为下。即使不得不用兵,若能时时刻刻掌控这些消息,大唐亦能占尽先机。此外——”谢琰略作思索,“归附的胡族亦不可尽信,在他们彻底泯然汉人之前,都应当时时关注,避免复叛之事发生。万一有任何异动,亦可及时压制。自然,这些事都须得做得足够隐秘,也须得有足够多的人手来做。若无专门负责此事之人,确实很难将此事做成。”
  听他条条是道地冷静分析完后,圣人满意地笑起来:“不错,你的悟性果然很高。便是不曾告诉你前因后果,亦能猜得中个中缘由,不愧为崔子竟看重的弟子。他向朕推荐你来主持此事,朕原本还有些犹疑,眼下却觉得,你确实便是最好的人选。而朝中众位爱卿,恐怕很难理解朕未雨绸缪之意。”
  “先帝确实为朕留下了这片广袤的大好河山,亦让朕继承了‘天可汗’之称号。北疆薛延陀彻底灭亡,回纥归附,建立燕然都护府;东北高句丽一蹶不振,靺鞨人亦不敢有任何异动;西域虽有零星战事,但西突厥之势力已渐渐不如前,吐蕃、吐谷浑自和亲之后亦是以子国自称——看似海晏河清,天下安定,其中却有许多隐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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