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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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世番也愣了片刻——比起稀薄到像是伪饰的哀怜和委屈,她眼中更醒目的分明是看透了人性,只待他如何取舍的冷漠。
  要不是乍然重逢,他几乎都忘了,他这个女儿为何会不招人疼爱。
  ——在他还在被感性折磨时,她就已料到不长久的感性消退后,他会做出何种权衡。
  “……你是因何流落至此的?”柳世番问。
  被感性折磨的似乎换成了她。沉默许久之后,她才问,“……郑夫人是怎么对您说的?”
  “我想问你。”
  云秀叹了口气——她和柳世番父女缘浅。见到他那样的表情之后,她忽就觉得自己竟设置了此局考验人性,对人性之见解未免过于浅薄、刻板了。
  她忽就失去了兴致。
  柳世番隐隐竟动了火气——这是什么态度?堂堂世家闺秀,被辗转买卖沦为贱籍供人粗使她竟不以为耻安之若素吗!
  云秀道,“……落水撞伤了头,不太记得了。”
  “你不必替她掩饰……你可是在回长安的路上落水的?”
  “不是。”
  “可是她将你撵出门去,才使你被人掳走?”
  “……不是。”
  “那可是她……”
  云秀又叹了口气,扬起头来——这一次连矫饰都无,她脸上清清楚楚的半滴泪水、半分痛楚都无,就只有对他的责难和怜悯,“她、她、她——您就非得把过错推到她的身上?明知她不会善待我,却一句安排也无就将我丢给她处置的是谁?明知道观是什么去处,依旧令我出家,六七年不闻不问的是谁?我被人卖作奴婢你恼怒悔恨,非要找借口怪罪到她身上——可要是我死在奉安观里呢?当日被人欺凌奸杀的也未必不能是我,那下场反而不如此刻凄凉吗?”
  柳世番只觉脑中怒火翻涌,抬手便一巴掌扇了过去。
  云秀闪开了。
  柳世番醒过神来,却一句话也无法反驳。最多只能骂一句逆子,再接再厉打死她。但她是否说到了要害,他却心知肚明。
  然而仍旧恨恼她不知感恩——到底他生养了她,没将她扔到路边自生自灭。若她再讨喜些,懂事些,隐忍些,他也不用在外日理万机,回家还得处置她们继母继女那些破事。她还敢教训他?!这个逆子,这个不孝女!
  两个人互相瞪视着,各不退让。
  “好,你既觉着与人为奴也比替父尽孝出家修行好,”柳世番心灰意冷的道,“那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
  云秀沉默了片刻,道,“若我痛哭认错,原本您是打算救我回去吗?”
  柳世番恨她竟依旧不知反省,还敢质问他。却不愿深思自己究竟是否有赎她回去的打算,只漠然道,“凭你如此目无尊长,口出狂言,纵赎你回去,也迟早打死了算。免得你做出忤逆狂悖之事,辱没了你太母一世清名!”
  云秀道,“阿爹……您真的忍心让我在外为奴吗?”
  柳世番道,“你别叫我阿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云秀道,“……阿爹。”
  她声声哀戚,柳世番到底于心不忍,道,“我会替你赎身,为你厚置嫁妆。可你既对父亲出言不逊,想来亦不能对继母恭顺有礼——家里已无你的位子了。”
  云秀道,“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个小尾巴,补在本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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