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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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女儿夏欣从他手中取下生日贺卡,放到书桌上,“爸,你在想妈妈?”
  夏坤朝女儿笑笑:“女儿,我们开始吹烛火吧。”
  “不是我们开始吹,是你自己吹。”女儿纠正说,打开了收录机。
  收录机里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夏坤和女儿都跟着唱。夏坤就又想到了史莹琪的那个生日之夜。嗨,当代的交通真是快捷,不久前,才在大洋那边为自己爱过的人过生日,此时里又在大洋这边为自己过生日了。
  “爸,吹呀,要一口气吹灭!”女儿喊。
  夏坤点头,鼓了满嘴气。
  电话铃声响了,女儿去里屋接电话。
  “爸,快来,你的电话!”女儿在里屋喊。
  夏坤没有吹烛火,进里屋接电话。女儿出屋去,说去照看火烛。
  “喂,是我……啊,莹琪,你好……好,好……是的,一路平安……嗯,谢谢你了,谢谢……是的,我正在过生日……盛大,盛大,我和我的女儿两人。女儿为我订做了大蛋糕,插了45支小红烛……嗯,正要吹呢……好,好,一口气吹灭……莹琪,是的,我想你,真的,想你……你的信我看了,在太平洋上空看的……我理解,理解,我一到医院就给你回了信,过些天你就会收到了……嗯,写得有些乱,很长,我还给你寄了我的一部长篇小说和一部中篇小说集来,还寄了我的业务专著……嗯,你抽空看吧,请提意见,你可以在那书上改……是的,你改,把改了的那页复印了寄给我……真的……啊,我还给那个和我同住一幢宿舍的赵旭寄了我的小说去,碰见,叫她也提提意见……”
  史莹琪在电话里告诉了夏坤她与杰克的婚期。夏坤在电话里向她祝福,祝福她新婚快乐,终身幸福。史莹琪应着,那话语里流露出人生的幸福与无奈。夏坤又问了甘洋的事情,史莹琪说,儿子已经变好了,这是她最为感到欣慰的。那就好,夏坤说。又告诉她,甘泉与他同机平安到达,在北京机场就分手了。他直飞重庆,她直飞成都。叫史莹琪放心,现在重庆至成都的成渝高速公路很便捷,几个小时就到了。还有带空调、酒吧、卫生间的豪华大巴汽车,他时常会去成都开会、出差,一定时常去看望甘泉,会尽力关照她的女儿。夏坤也问到了甘家煌,史莹琪说,儿子甘洋对她说过,甘家煌一定会飞来重庆的,要来谈那大楼修建的事情。说,他来,你不要拒绝他,只要双方满意,可以与他合作。只是,一定要他资金落实才行,不要上当受骗。也说,在商业合同上,甘家煌一般还是有信用的。末了,是杰克来通话。他那粗重的不标准的普通话里含有对夏坤的尊重和感激。他竟不掩饰地夸赞莹琪,表白他是多么地爱她。夏坤心里酸滋滋地,向他和他俩祝贺。说了中国那句老话,祝他俩白头偕老。杰克哈哈笑,说这目标对他并不难,他现在已经有白发了。夏坤也哈哈笑了。直到女儿来喊,蜡烛快燃完了,夏坤才委婉地结束了通话。夏坤暗想,这电话费得要几百元人民币,又想,这是莹琪给他的最好的生日贺礼。
  夏坤开始吹烛火,门铃声响。女儿去开门。
  一位不速之客——甘泉。烛火摇曳,光影里,露出她那张疲劳却焕发着青春气息的俊俏脸蛋。
  夏坤鼓足的气已喷吐出去,一口气吹灭45支欲燃尽的小蜡烛。屋内一片漆黑。女儿拉亮屋灯,耀眼的灯光引甘泉步入屋内。她披肩发,拎了个小皮包,一身黑皮衣裤,活像个风尘仆仆的女飞行员。
  少不得寒暄入座、介绍。甘泉大方开朗热情,女儿夏欣自然喜欢。她的到来为这显得人少而冷清的夏坤的生日之夜增添了热气。
  “嗯,我真有口福!”看着夏坤划蛋糕,甘泉嘻嘻笑,“嗯,我可真饿了。”狼吃蛋糕。
  中国人,蛋糕当不了顿。三人吃了一小半个蛋糕,都不吃了。夏欣斟满三杯啤酒放到桌上,去厨房炒菜,饭是早已蒸好了的。夏欣对甘泉说,爸爸出国这些日子,逼得她学会了做饭炒菜。甘泉说,她从小就自食其力。
  客厅里剩下夏、甘二人。“甘泉,你来出差?”
  “算是吧,我是来完成我妈妈交给的差事——专程为你祝贺生日!”
  甘泉是自编的借口。她偷看过妈妈给夏坤的那封信,知道了夏坤的生日。有一股力量驱使她一定要今日前来。回医院后,她第二天就上班了。她的导师、科室领导都很欢迎,院长还来看望了她。说她是好样的,不忘故土,不忘母校,不忘自己的单位和事业。还要安排一个时间,让她给医院的年轻医务人员们讲一讲出国观感,讲一讲一颗爱国心。她得到了自己有生以来最为热情、友好、盛大的欢迎。她分管了一组病人,堂堂正正地被称为是留过洋的高明的硕士大夫,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心满意足的临床医师。她想到了那句古话:海阔从鱼跃,天高任鸟飞!她要展开年轻潇洒的翅膀,在祖国故土的白衣天使国里任意遨翔。今天上午,她身着白大褂胸佩听诊器查病房,身后跟了两个进修医生和一群实习的学生。她感到很自豪,不禁就想到了那个躬腰在美国他乡的实验室里的司徒教授和不久前也在他国的实验室里为他人做嫁妆的自己来。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她觉得人生真好,眼前一派迷人的耀眼的阳光。
  临床医师——这个好难当上又好容易当上的临床医师!
  她分管的这组病人里,有一位在本校留学的美国学生,一切听她的询问,一切由她诊治,她内心里笑了。美国佬,你还是要我为你诊治哩!
  双休日的星期五,下午就没有什么事了,心里就有种躁动。巡视完病人,对进修的两位医生做了交代,拜托二位多巡视病房。脱了白大褂,回屋换了皮装,拎了皮包,飘逸出医院,去了汽车站。去重庆的车真多,立即上了一辆星级大巴车,直奔山城重庆。
  “甘泉,真谢谢你!”夏坤看着甘泉,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史莹琪。
  “夏坤,”甘泉盯了他笑,又说,“你不会为我这样称呼你而不快吧?叫你夏院长呢,觉得太生分。你毕竟是我妈妈的最友好的战友;叫你夏叔叔吧,又怕把你叫老了。”
  夏坤哈哈笑:“直呼其名字最好。名字嘛,就是为称呼用的。简单明了。”
  “哈,”甘泉说,“那我就只叫你一个字:‘坤’。你的姓是‘夏’,名字是‘坤’呀!”这样一说,她自己的脸也烫了。
  夏坤听她这一说,心里热了一股。这个小女子,同她妈妈一样柔情,又比她妈妈开朗率直:“我看呀,你就叫我老夏吧。”
  “老夏,”甘泉点头,“嗯,可以。年老的年少的都可以如此称呼。”说着,端起身前啤酒,“来,老夏,祝你生日快乐,干杯!”
  夏坤也举杯:“小甘,谢谢你,谢谢你千里奔来为我过生日!”仰脖饮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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