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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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这啥,机不可失的事情,去去!”
  甘家煌驾驶他的林肯轿车,送女儿和夏坤赶到林肯表演艺术中心,就要开演了。甘泉在甘家煌脸上一吻:
  “谢谢老爸,拜,等会儿来接我们!”
  甘泉拉了夏坤匆匆迈上台阶。甘家煌一笑,开车走了。
  “ㄇ”形建筑的艺术中心很壮观,当间有宽阔的空地。夏坤顾不上观赏外景,就被甘泉拉着进了演播大厅。位置很好,台上已坐了著名的音乐大师们。
  “哗——”潮水般的掌声。
  鬓角染霜的指挥稳健地步上台来。他向听众鞠躬、飞吻,回身站到指挥台上。随着他的指挥,音乐的潮汐在大厅内时高时低、时缓时烈地翻卷。人们屏息静坐,沉浸在音乐的旋律里。依然是那些百听不厌常听常新的曲子:《回忆》、《维也纳森林》、《悲怆》、《蓝色的多瑙河》、《夜曲》、《伊戈尔王》、《艾拉》、《策马奔驰》、《太阳与鲜花》……
  夏坤静心听着,坐在这大厅里,心境又不一样。甘泉的手肘不时碰着他,每一曲完了都随众人一起鼓掌,越到后来越挨了他好紧。他很喜欢这女孩的性格,又有她妈妈这层关系,对她更为亲近。今晚这场精彩的音乐会,要不是因为了她,自己是没有这福气听上的,是难进这艺术殿堂的。
  “夏院长,你高兴吗?”甘泉凑到他耳边问。
  “高兴。”他看着舞台,笑答。
  甘泉就用目光扫他。从在飞机场相遇,到与夏坤同行,她就很欣赏这位中年男人。这欣赏不仅在于他的一表人才,还在于她与他在学术、认识上的相通。那天到了洛杉矶机场,可气分了两处出关。她被盘问、搜查了好久,才出了机场。她爸开车来接她了,她坚持去找夏坤。她爸爸问,是什么人,这么要紧。她说,是个同路人。她爸爸就说,人家恁大个人了,会有办法的。没有找到夏坤,她好遗憾。爸爸开车飞驶后,她好后悔,也没问问他在什么地方开会。万不想,妈妈竟是他的老战友,她又见到了这位帅气的院长。从妈妈与夏坤的接触中,她感到妈妈与夏坤过去的关系不一般。很为妈妈高兴,又隐藏着一种莫名的怅然——一个少女常会有的对一个成熟男性的那种莫名的怅然。
  现在,她和他坐在一起欣赏名曲,心境就如春天的嘉陵江水般明快、欢悦。
  她想到嘉陵江边外婆家的小屋。站在那瓦房前的蓬展的黄桷树下,就可以看到美丽的嘉陵江了。春天,枯萎的江水肥满起来,倒映着两岸翠绿,结群的鸽子在江面上冲刺,又舒展双翅扶摇直上,飞越过那江边的弯曲陡峭的石径,结群在那陈古八旧的石板梯上歇息。她欢跃地从石径上跑下来,鸽子就一齐扑翅腾空,鸽哨便“呜——”地齐鸣,伴和着嘉陵江上的船舶的汽笛声,她就高兴地跟着大喊大叫。这自然界与人类的和声是一曲多么美妙动人的乐曲!
  夏天,她像勇敢的小男孩一样,把外衣扔在沙滩上,外婆就在岸边为她看衣服。她迎接着这些年来变得发黄的嘉陵江水的一个又一个浪头,小小的身躯在浪尖浪谷里翻腾。开心极了!现在,她也开心极了。
  “夏院长,你敢到嘉陵江里游泳吗?”甘泉轻声问。
  “怎么不敢。我就是在那儿生长大的。你呢,你敢不敢?”夏坤轻声说。
  “你说呢?”甘泉调皮地盯他。
  “我想想,也许你敢。你是嘉陵江边长大的小女孩!”
  “准定是我妈妈对你说的。我哥在大海边长大,他却不敢下嘉陵江。嘻,他是个旱鸭子。现在却在商海里弄潮,满世界跑生意……”
  夏坤听着,心子发沉。看来,她还不知道她哥哥现在正在大牢里。又替她担心,可别再步她哥哥的后尘。又自怨,怎么总把人家往坏处想。她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有明确的人生理想、抱负的。
  “夏院长,你对生意人看法如何?”
  “没有生意人,这个世界便不得发展。”
  “不错,中国古代的丝绸之路便是生意人走出来的。”
  “嗯。”
  “当代的中国商人们在海上、天空开辟通往世界的‘丝绸之路’。”
  “有理。”
  “我爸爸就是这当代‘丝绸之路’的一员筑路工人!”甘泉很自豪。
  夏坤没有回答,他算其中一员,然而……
  步出音乐会大厅,夏坤如饮一杯香茶,余味萦怀。甘家煌还没有来,甘泉依在他身边,用手挽着他的胳臂。他任她挽着,她是自己老同学的女儿,自己的一个晚辈。站在林肯艺术中心大楼前的阔地上,看着穿着华贵的听众们带着艺术的满足款款散去。夏坤心想,国内这几年也常常举办音乐会了,山城重庆的人民大礼堂也举办过好些次,对这种陶冶人的高雅艺术的爱好者也越来越多了。就想到了音乐会结束时,那天坛样建筑的雄伟的人民大礼堂的大门内潮涌出来的人群,那高阔的石阶上款款而下的人流,心里顿生无比亲切之情。春节期间,中央电视台还实况转播了维也纳一年一度的音乐会,他自始至终听完,很是欣慰,又想,这些艺术大师们为什么不把中国的《梁祝》、《二泉映月》、《歌唱长江》、《黄河颂》搬上去演奏?说不定会引起满场掌声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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