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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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们何苦要这么累。这样,你进屋里去睡,我就睡这沙发上,反正24小时都有空调,凉不着也热不着。”
  宁秀娟看夏坤,心想,他对人也够关心。就想到婚后不久,两人闹矛盾时,她或是他就不穿外衣,赌气到沙发上去睡。最终,那个睡在床上者终归要发怜悯之心,起来叫睡沙发者回到床上去。遇了她睡沙发时,就是不动。他就一阵怒喊怒叫,末了还是死抱了她到床上去。接着,就是一阵热吻,把她满脸的泪水也吻干去。
  宁秀娟想着,心里苦笑,又靠躺在沙发上:“你进去睡,我就睡这儿。”
  “这怎么行呢,你毕竟远来,这会儿算是我的客人。”
  客人,宁秀娟承认,此时此刻,她同夏坤确实是主客关系。
  “好吧,客随主便,我就不客气了。”宁秀娟说完,进屋去。又取了床毛巾毯来交给夏坤,一笑:“good night!”
  “good night!”
  清晨,那美国姑娘和意大利姑娘起来做早点,发现夏坤睡在沙发上,都吃惊而不理解。
  夏坤也醒了,起身来叠毛巾毯。
  “hi!it sure is a nice day.”美国姑娘热情地向夏坤打招呼,说,你好,今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yes.”夏坤睡眼惺忪,笑答。他为自己昨晚的失态和人家的礼貌而歉疚,看落地窗外的晴朗的天空,说:“there's not a cloud in the sky!”回答她天空里没有云。
  “good morning!”意大利姑娘向他道早安。
  “good morning!”夏坤极礼貌地回答。
  宁秀娟出门来,去卫生间。夏坤就把毛巾毯拿进屋去,又把床上叠铺整齐。宁秀娟回来了,在镜前梳理。
  “夏坤,过去你可没有这么勤快。”
  夏坤笑。是的,过去的一应家务都是宁秀娟做的。他去洗漱完毕,就下了两碗挂面,叫了宁秀娟一起在客厅边的餐桌上吃。那美国姑娘和意大利姑娘出门时,向他二人打了招呼。
  “秀娟,我要上班去了,你今天上哪儿去?”夏坤问。
  “我先找住处去。我求你的事情,怎么办?”宁秀娟说。
  “这事,我真不好说什么。这样吧,如果我介入这件事情,我只能说,对于你们的cm公司或是甘家煌的wj公司或是其他的什么公司,只能在同质量同条件下择优选购。”
  “我们的质量和价格一定优于他们。”
  夏坤赶到医院上班时,米教授正忙碌地指挥着下级医师们。米教授告诉他,护士们罢工4个小时,是响应协会的号召统一行动的。院长求他们把工作顶下来。于是,夏坤也跟着忙,为病人打针、输液、发药,又忙着查病房。中午,吃完自助餐,就又同米教授一起去做经颅多普勒检查,帮着喊号。才深切体会,医院里的护士是何等重要,也感到,这里的院长、主任们也自有其麻烦事情。自己的医院,也有过为奖金等事情而消极怠工的,却还没有发生过医师或护士罢工的事情。不过,这消极怠工也够麻烦。表面上不说不干,暗下里只收急诊病人,平诊病人叫去住其他医院。有人还把该记的账不记或少记。几个月下来,床位使用率大幅度下降,少收入数十万元。这数字令他心痛不已。三番五次找有关人员谈判,相互斗心劲,相互硬撑又相互退让,使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逐渐靠拢,而后握手言好,病床的使用率便又扶摇直上,财务科长的脸上就又起了笑容。
  两种不同制度的医院,发生的近似的事情,性质决然不同。夏坤想,这里是资本家大老板指使、管理员工,员工们用罢工这一特殊方式抗争,谋得更良好的待遇。而自己的医院呢?是社会主义医院,处处事事得公字当头。要首先维护国家、集体的利益,而不能处处事事我字当头私字领先。他把这些个道理对消极怠工者讲过,而人家也有充足理由:什么领导要关心群众生活、利益,什么领导要对下属各科室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他听了常常脸红筋胀。怎么没有关心群众了?现在医院效益不错,承包科室人员的奖金比院领导、机关的高。又怎么没有一视同仁?现在改革开放,就是要论功行赏多劳多得,就是要打破大锅饭铁饭碗。难道你消极怠工还想多得钱不成。人家就又有话了:应该虚心听取群众意见,科室是创收单位,当然奖金该高;某某科室的奖金提成比例就是比我们科室高了,收支比例也对我们定得不公平,就是有偏心眼。他又急了,讲了多少遍了,提成的百分比只是个相对数,主要要看绝对数得多少,这才是真正的实惠。1分钱的90%才9厘钱,而1块钱的10%就是1角钱,你们怎么老不明白?收支比例也是按照各科室近几年的月平均收支数计算出来的,各个科室的人数、仪器条件、工作性质、所耗材料均有不同,怎么可以一样……
  常常是他说服不了别人,别人也说服不了他。换把椅子你来坐坐,你们来当这个院长试试,就能摆平整了?又转念想,换把椅子自己若是科室领导,自然也要为科室利益呐喊。就觉得谁都不全正确谁也都不全错。算了,又不是我个人兜里的钱财,能让步且让步,摆平算数。
  现在一想,心中还自傲。自己医院的群众还是好,从来没有把工作不做闹什么罢工的。但也对自己的权威地位受到挑战而不悦,院长说了的事,常常不算数,总是要上下左右协调,一件事情难以像军队那样雷厉风行一竿子插到底。深一想,这也就是改革的举步维艰。
  晚上,史莹琪来他住处玩时,他对她说了今天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医院里遇到过的问题。说了自己的这些想法。
  史莹琪感叹多多,就笑:“你还想搞军队那一套?你现在可是地方的医院头儿。况且,现在的中国也不是那些年了,改革开放,商品经济,人们当然看重经济利益!”
  夏坤也笑:“莹琪,你还记得我小舅不?”
  “记得,他跟你妈妈来过军医学校看你,年轻的村支书。”
  “对,他现在还是村支书,当了30多年支书了。他说‘政治挂帅’的年月他权力大。有一年,他逮住了一桌玩麻将的人,开全村批判大会。四个赌客每人顶着八仙桌的一条腿接受人们的批判,羞得无地自容。他说,那会儿禁赌哪里还要动用公安人员!”
  “嘻嘻,他这办法可真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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