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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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酒店房间,范春荣说:“今晚就住这儿吧,咱们母子俩也好多年没有一起好好聊过了,有什么话,你都好好说说。”
  吴蔚然犹豫着如何开口,范春荣又说:“你先去洗澡。”
  吴蔚然去洗澡了,范春荣坐在窗边,望着海城繁华的夜景,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程郁的样子与范春荣想象中不同,她对同性恋的想象都是一些言行举止像个女人一样的人,但程郁不是。程郁相貌不错,见着自己会怕会紧张,说明心性也跟普通人无异,也不是那种不要脸一心往儿子身上贴的人。
  可越是这样,范春荣就越恐慌,怀着其他心思的都能逐个击破,范春荣怕的是这两个人都动了真心,在来真的。
  再联想到那个所谓程郁的叔叔,范春荣觉得他的姿态和神情都太过微妙,那种微妙的神情里,有看透一切的戏谑,也有许多维护程郁的意味。那不像叔叔,没有哪家叔叔能在这种对峙的场合下,平静地维护自己的小辈。
  吴蔚然洗澡时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招架母亲接下来的盘问,见过程郁,甚至还见到了翟雁声,母亲的问题一定会比下午时更加尖锐,吴蔚然知道自己不能退却,一旦他退缩了,那他前有狼后有虎,跟程郁才算是真的完了。
  吴蔚然洗完澡出来,坐在母亲对面,范春荣说:“你跟我说说那个程郁家里的情况吧。”
  吴蔚然心道果然来了,便把自己洗澡时想好的一套说辞说给母亲:“他是孤儿,后来被你今天碰见的那人收养了,他亲生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没有亲人。”
  范春荣轻笑一声,说:“那倒是个可怜孩子。”而后她又冷淡地说:“可这样的人,身世背景复杂,自己经历也复杂,不是你能掌控的。再者说了,已经有人收养,我看他那个叔叔也衣冠楚楚像个体面人,他怎么又跑到你们厂做工人,又认识了你呢?”
  吴蔚然没料到母亲还有这层诘问,便说不出个所以然,范春荣嗤笑道:“我看你也说不清他的来历吧。蔚然,这样的人就是个定时炸弹,你经得起这么被炸一下吗?今天的你尚且经不起,以后你不管是留在云城还是来海城打拼,功成名就了,就更经不起了。”
  范春荣话说到此,已经隐隐有应允吴蔚然辞职来海城的意思,但一切前提都建立在对程郁的反对之下。吴蔚然徒劳地辩解,说:“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乱七八糟的人!”
  母子二人始终不能达成共识,范春荣心力交瘁,身心俱疲,率先结束这场谈话,说:“算了,睡吧,折腾了这一天,我真是累了。”
  其实二人谁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范春荣的声音冷冷地在房间里响起:“蔚然,我只问你,你是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吗?”
  吴蔚然睁开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说:“是。我对他是从没有过的感觉,跟我以前接触的人、谈过的恋爱都不一样……”
  范春荣打断他的话,道:“后边那些酸话就没必要跟我说了,我也听不下去这些话。既然你执意要跟他好,那我只有一个要求。”
  吴蔚然问:“是什么?”
  “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你回家,结婚然后生个孩子,孩子我跟你爸带,家里的一切也是我跟你爸给你收拾,你去海城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逢年过节回家也好不回家也罢,只一个要求,永远别把这个程郁带到家里、带到我跟你爸面前来。”
  吴蔚然霍然从床上起身,道:“这是什么要求!妈,我不会答应的!”似乎从未想过母亲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吴蔚然有些语无伦次:“你这不是让我背叛程郁吗?就算我猪油蒙心了答应你,那我找谁结婚,更何况还要生个孩子,找谁都是耽误对方一辈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范春荣反倒很冷静,冷静到甚至有些冷血:“我在乡下的时候帮扶过不少人家,也有不少人家对我感恩戴德,那里的人嘛,就想给姑娘找个好归宿,以你的条件,只要你肯松口,合适的人选我还是有的,咱们家总不至于亏待了人就是。”
  吴蔚然反问:“不亏待?这还不叫做亏待?这种耽误人一辈子的想法,妈,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范春荣的声音冷冷的:“是啊,你又想对得起你喜欢的人,又想对得起天底下所有人,你怎么不想想,你对不对得起我跟你爸呢?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都能做出不忠不孝的事情来,我除了想方设法亡羊补牢,我还能做什么?让我敲锣打鼓欢迎你的程郁进咱家门吗?”
  吴蔚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妈,您还是先睡觉吧,您现在想法太疯狂,想必是已经糊涂了,等您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第九十一章
  程郁和范春荣面对面坐着,范春荣盯着程郁,而程郁则不安地低着头。
  是范春荣约程郁出来的,程郁清早起床就收到范春荣的短信,她开门见山,直接给程郁发了约见的时间和地点,位置在范春荣住的酒店附近,距离程郁很远,他连早饭也没吃就急急忙忙出门,好在他比较幸运,在闲人免进的小区门前捡到了送宿醉的住户回来的出租车。
  程郁忍着酒气坐进车里,一路把窗户开到最大,清晨山间冷冽的风灌进来,司机手里夹着一支烟,感叹城南空气果真不错,有钱人的确会享受。
  程郁不安地握着手机,他不敢对跟吴蔚然母亲的见面抱有任何希望,程郁甚至不知道最差的结局会是什么。
  范春荣显然比昨天程郁看见时憔悴了许多,像她烫的这种卷发需要十分精心的养护,每天都要用类似卷发摩斯之类的东西打理许久,刚刚时兴这种发行时陆瑾瑜曾经烫过一次,程郁陪着她在她常去的那家会所坐了一整天,而后因为实在不太合适,打理也嫌麻烦,陆瑾瑜很快就换了发型。
  范春荣的刘海蓬乱地盘踞在额头,没有打理,就显得干枯毛躁,再搭配她眼里一夜未曾好眠的红血丝,还有浓重的黑眼圈,即便没有开口,也有些歇斯底里的可怖。她什么都没有说,但程郁已经感受到范春荣的怒火和疯狂。
  “昨天我跟蔚然聊了一夜。”范春荣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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