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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他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越是不知所措,越是心痛不已。
  褚晚真最终还是等着孟醒睡熟才敢离开,临走前替他掖好被角,她自己已经困得头脑发胀,心里忍不住为沈重暄三年如一日的伺候暗暗咋舌。
  只这一晚她便觉得整个人都要废掉,沈重暄却能把这习惯延续六年之久,可见这厮虽然混蛋,但孝心的确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走呢?
  褚晚真困得迷迷瞪瞪,回到房间也不想洗漱,一倒头便睡熟过去。
  朦朦胧胧间,她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是师父不允许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阳川春深处,重重花影,纷繁锦簇。
  而在天地之下,山是一线黛色,河成一掬碧青。
  只身孤行的冯恨晚饮马河畔,玄色的布依然掩着他的眼,一旁被他随手拦下的小孩儿认认真真地举着几张纸,一字一句地把纸上的内容读给他听。
  “......一流剑客,和尘敬上。”
  小孩儿读完全信,又乖乖把信递还给他:“冯爷爷,这个和尘是谁呀?很厉害吗?为什么自称是一流剑客?”
  冯恨晚接过信,草草一折,塞回袖中,嗤笑道:“他不要脸,咱们不和他玩。”
  “哦哦,那冯爷爷,你今天要教我什么剑法?”
  冯恨晚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笑说:“今天教你最后一招,叫‘一杯酒灌倒孟和尘’。”
  小孩儿傻乎乎地愣了好半天,问:“孟和尘就是这个和尘吗?他到底是谁啊?”
  “他?他谁也不是,是个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冯恨晚抄起从流剑,连剑带鞘地乱舞一通,便道,“好啦,本座也看不见你做成了什么样子,你就记住这些日子教你的,将来一定有用。”
  小孩儿猝不及防,连忙拿着木棍跟了几下,显然没跟对,沮丧道:“那您不教新的了吗?”
  “不教了,本座要走了。”冯恨晚屈指掸去小黑背上的一片叶,说走就走,立时翻身上马,向小孩儿摆了摆手,“江湖没什么好的,不要只想着练武,好好读书。”
  冯恨晚已经在阳川逗留大半载了,从沈家的近亲查起,几乎每个有嫌疑的亲戚都被他查得毫无隐私可言。
  然而三年功夫下来,几乎一无所获,只算排除了沈家所有的亲戚,确定不可能是这些商人中的哪位□□。
  ——可这反而是他和孟醒都不希望见到的结局,这意味着沈家的命案果然和这血雨腥风的江湖脱不了干系。
  方才孟醒那封信是从云都寄过来,遥隔千里,小半个月才勉强送到阳川,冯恨晚又耽搁半月才去拿,然而这信难得通篇咬文嚼字,像个热情奔放的美人突然要和他玩素的,冯恨晚感觉很不习惯。
  但听完全信,他也算理出脉络了,孟醒其实心思单纯,想的东西总逃不开那几样,冯恨晚轻而易举地就听出他文绉绉的屁话的弦外之音:
  姓沈的小白眼狼他居然跑了,爷气死了,再管沈家的事爷就是猪。爷去海州找封琳养老,您自便吧。
  自便就自便,反正沈重暄又不是他徒弟。
  只希望孟醒是真的去找封琳养老,而不是直接找封琳讨要答案。
  冯恨晚信手牵着马缰,却由着小黑乱走,一路春柳拂面,他顺手摇落一树梨雪,只觉得自己又没忍住醉了个半死。
  他哼着不成调的曲,一人一马,载酒拈花。
  封琳突然有些理解三年前封琼的心情。
  那份城门大开时,不期然遇上一尊煞星的心情,约莫就是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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